男人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整个人都在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同样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可曾想过为我计上一计?”
“就因为她是你跟心爱人生下的,你便处处为她着想,而我的父亲不过是你落难时,临时用的拐棍而已,你甚至憎恨自己当年为了脱离教坊司,不得已跟他有过这么一段。
你从未爱过他,所以连带着跟他生的儿子,你也毫不在意。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女人急得抓住他的衣袖,泪水混着哀求滚落,“天儿,娘是真的没法子了,这是你妹妹一辈子的大事啊,我不能......”
“放手。”任天野的声音冷得像冰,抬手甩开她的衣袖,力道之大让女人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你说的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萧云珠纵是庶出,也是国公府的千金,身份摆在那——便是国公夫人为她择婿,人选纵不顶尖,也绝不会让她与人为妾。”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这出。”他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嘲讽,“她的婚事是卫国公府的家事,萧景渊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亲大哥。”
“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找她那位亲大哥。”
任天野抬眼,目光扫过女人煞白的脸,字字清晰,“萧世子不仅是天子近臣,更是太子倚重的左膀右臂,这上京城里,除了亲王皇嗣,谁能与他比肩?”
女人刚要开口,外面萧云珠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姨娘,姨娘,你在这儿吗?”
任天野眉峰一挑,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你女儿寻来了,夫人还是快些出去吧。一会儿讲经阁散了场,卫国公夫人见不到你们,仔细吃罪不起。”
“天儿,娘......娘走了,你务必多保重。”女人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嘴唇嗫嚅了半晌,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匆匆往外走。
刚出大殿,就撞见了进院子的萧云珠。
“姨娘,您不是说去如厕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萧云珠皱着眉,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角,“您怎么了?哭了?”说着,视线不自觉飘向不远处的藏经楼。
“没什么。”女人慌忙拭了拭眼角,强扯出笑意,“就是看这边清净,进来给佛祖上炷香,给你父亲祈个平安。”
“哎,我也想父亲了。”萧云珠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少女的天真,“父亲这一走就是两年,原说这次要回来,结果又耽搁了。”
“姨娘,等我出了嫁,父亲要是回来了,您就跟他去漠北吧?那儿虽说苦些,可父亲在,总能护着您,总比在府里看旁人脸色强。”
“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出去吧。”
随着那母女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里重归死寂。
任天野缓缓直起身,指尖颤抖着系好衣襟,动作慢得像耗尽了全身力气。
他抬手捂住脸,压抑不住哽咽,随即化作无法遏制的哭声。
“咚”一声,他撞在供桌上,顺着桌腿滑坐在地。
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他知道,不管重来多少次,他永远都是被她抛下的那个。
多年的委屈、愤怒、痛苦在此刻轰然决堤,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卸下所有坚硬的铠甲,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