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朗声道:“我穆家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教子女‘不惹事,更不怕事’。人若敬我一尺,我便还人一丈;可若有人蹬鼻子上脸,我穆家自然也是不怕的?”
玉贵妃坐在上首,脸色早已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原想息事宁人,没料到曦丫头平日看着聪慧,今日竟然如此蠢笨。
穆海棠今日也撞了邪了,这般不依不饶,偏句句都占着理,让她连呵斥都找不到由头。
“够了!”玉贵妃重重一拍扶手,“佛门清净地,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她看向穆海棠,语气带着威严,“海棠,此事本就因口角而起,各让一步便是。曦儿已然受了伤,你便少说两句吧。”
穆海棠没再说话,只敛了神色立在原地。
恰在此时,嬷嬷和背着药箱的御医匆匆跨进殿来,见殿内气氛凝滞,几位主子脸色都不好看,顿时有些局促,忙上前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雍王殿下,见过世子,见过各位大人、夫人。”
玉贵妃压着心头的火气,沉声道:“免礼,快看看顾小姐如何了。”
御医不敢耽搁,忙趋步到丞相夫人身边。
御医从药箱掏出个小瓶,拔开塞子凑到她鼻尖。
清冽药气漫入,很快,顾云曦悠悠转醒,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看见顾夫人,委屈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捂着鼻子抽噎道:“娘......我鼻子好疼......”
御医连忙放下药箱,取出小巧的银镊和干净的棉片,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鼻腔:“小姐莫怕,臣看看伤势。”
他指尖轻触,见鼻腔内黏膜破损,倒无大碍,便松了口气,“娘娘,夫人,顾小姐只是鼻腔内毛细血管破了,因气急动了肝火才流得凶些,臣这就上些止血的药膏,再开一副平肝息火的方子,回去静养两日便无大碍。”
说罢,他从药箱里取了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点晶莹的药膏,用银镊蘸了,轻柔地为顾云曦敷在鼻腔内。
丞相夫人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直抹泪,看向穆海棠的眼神却依旧带着怨毒。
穆海棠看也未看那边,只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方才那番争执已耗了不少气力,此刻倒觉得有些乏了。
她知道,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丞相夫人向来护短,顾云曦又受了这等“委屈”,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呢。
切,爱谁谁,她可当不了受气包。
殿内一时只剩下顾云曦压抑的啜泣声和御医收拾药箱的轻响,气氛依旧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云曦见御医收拾药箱要走,忙撑着身子坐直些,追问道:“御医,我这伤......当真无大碍?不会留疤,也不会......影响容貌吧?”
她话音刚落,穆海棠就欠欠的上前道:“放心,能有什么大碍?顶多是你那本就不算挺翘的鼻梁,经这么一摔,往后瞧着更平些。”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戳中顾云曦的中枢神经。
她本就最在意容貌,此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胡说!我鼻梁哪里塌了?分明是你嫉妒我生得美。”
“好好好,我嫉妒你,行了吧。”
穆海棠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高挺的鼻梁,感慨道:“哎,你说这老天爷也是,偏把我的鼻子捏得这么翘,其实我倒挺喜欢顾小姐那秀气的塌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