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的神补刀,把刚刚清醒过来的顾云曦差点又气晕过去。
玉贵妃见状心头一紧,生怕这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再闹大,忙不迭吩咐身边的宫女:“快,扶曦儿去后面禅房歇歇,仔细照看些。”
宫女们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和顾夫人扶着顾云曦往内院去了。
玉贵妃望着她们的背影,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这才转过身来,强压着心绪看向厅中众人。
“海棠,你也莫要生气了,过来坐。”长公主见厅中气氛稍缓,目光落在一旁立着的穆海棠身上,语气温和了几分。
穆海棠没说什么,只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她提着裙摆,走回方才那个位置重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缠枝纹,方才那番唇枪舌剑的锐利,仿佛随着坐下的动作敛了去,只余下几分淡淡的沉静。
旁边的几位夫人见她这模样,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方才顾云曦先动的手,穆海棠回嘴虽狠,却也占着理。
厅堂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方才的剑拔弩张散去,倒添了几分微妙的安静。
长公主端起茶盏,目光不经意间在萧景渊身上转了一圈——这孩子自始至终坐在那里,神色淡漠得像局外人,可偏偏这份沉稳,配上他俊美高大的身形,倒比那些咋咋呼呼的世家子弟更显气度。
只可惜是个武将,一身杀伐气不说,性子也冷,罢了,谁让自己女儿喜欢呢
自己的那个丫头,不喜文墨,反到喜好舞刀弄枪,尚武,最是钦慕八岁就上了战场的卫国公世子萧景渊。
可人家那时候有个从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她也不好张口,毁人姻缘。
后来听说,他当年在战场上伤了根本,姜家的小姐也因此跟他退了婚。
自家丫头那时还小,可及笄后,她竟红着脸求了她好几次,说非萧景渊不嫁。
当时她心里直打鼓——那萧景渊若是真伤了身子,不能行夫妻之事,自家姑娘年轻不懂事,她这个当娘的怎能忍心,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这话她没法跟女儿明说,只能拖着。
直到前些日子跟卫国公夫人吃茶,闲聊时才状似无意地问起,国公夫人当时就笑了,拍着她的手说:“都是些没影的瞎传,景渊那小子壮得很,哪有什么不妥?都是那些个眼红的编出来糟践人的。”
这么一说,倒叫她彻底放了心。
长公主茶盏往桌上一搁,侧过头,对着下首的平阳县主笑得温煦:“阿姝,你方才不是念叨禅房后园的荷花开得正好?景渊这孩子素来喜静,园子里清幽,不如你们同去看看?也让他陪你走走,省得你一个人闷得慌。”
国公夫人本就是带着儿子来相看的,那日长公主特意问起萧景渊的近况,她便心里明白——这是有意。
此刻见长公主开口,她忙笑着附和,朝萧景渊扬了扬下巴:“景渊,你这会儿也无事,便陪县主出去转转吧,后园的荷花正好,别错过了景致。”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既给了两人独处的由头,又透着长辈的亲厚。
玉贵妃在一旁看得分明,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长公主府虽顶着金贵名头,手里却没什么实权,与萧家这等手握兵权的勋贵联姻,既算得上门当户对,又不必担心会给太子那边添助力——这般不偏不倚的局面,正合她心意。
她遂含笑点头,温声道:“这主意再好不过,年轻人多处处总是好的,景渊可得好好照看好县主才是。”
穆海棠在一边低着头,瞧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