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被他说得一噎,随即更气了:“我贪心关你什么事?总好过某些人半夜跟踪,还偷听姑娘家的私语。”
她挣扎着想去拧他的胳膊,却被他顺势扣得更紧。
任天野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忽然觉得这吵闹的模样竟有些招人。
他敛了笑意,声音沉了几分:“你烧了我的地牢,你准备怎么赔我?”
穆海棠冷哼一声:“我烧你地牢怎么了?我为何要烧?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关起来?还要对我用刑。”
“我没把你家一起烧了就不错了。”
“你烧我地牢,你还有理了?”
穆海棠冲着他道:“我怎么没理啊?我那日一直在跟你解释,我说我不是刺客,也不是什么细作,我就是无意进去了,可你就是不听啊?”
“你可真能狡辩,名门贵女去教坊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任天野低声道。
“嗯,第一次见,我不也让你开了眼了,怎么?教坊司门口贴着告示了,还是写着不许女人进啊?”
“你一个女人你去教坊司干什么?”
“大哥,你放心,我去肯定不能干你干的那事儿,我就是在家待着没意思进去看她们弹弹曲子,跳跳舞。”
任天野没在说话,但是眼神却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他松了手,放开了她,也敛了笑意:“大半夜的瞎跑什么?赶紧回去。”
穆海棠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嘴硬道:“要你管?”
他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反驳,只盯着她的眼睛:“我在问你一遍,你到底在找什么?”
此时,东边厢房里,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
裴元明与宇文谨对面而坐,宇文谨指尖捻着棋子的动作透着几分闲适。
窗外的虫鸣断断续续飘进来,两人闲聊的话语也跟着漫不经心——从今年的收成说到京里新出的茶饼,从山间的景致聊到近日的天气。
宇文谨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这几日没少试探裴元明,明里暗里想套些关于太子那边的底细,可这人总能四两拨千斤地绕开。
“裴大人这棋路,倒是稳得很。”
裴元明顿了顿,抬眼时笑意温和:“殿下过奖了,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倒是殿下这几步棋,看着随性,实则步步紧逼,在下险些就被绕进去了。”
这话答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对方,又没露半分底气。
宇文谨心中暗叹,这裴元明看似滑不溜手,实则像块浸了水的绵,任你怎么攥,也挤不出半滴不该有的东西。
他也不再多言,只专心盯着棋盘。
烛火在两人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裴元明面上镇定,内心却心如擂鼓,这几日雍王总寻由头邀他来,或对弈,或品茗,他知雍王这是对他有招揽之意。
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早已依附太子,若是在两边摇摆不定,到头来只会落得两头不讨好的境地,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穆海棠沿着游廊往回走,特意拣了条绕着后院的小路。
进了后院,因着不是主路,隔着老远才有一处灯火。
月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槐树叶,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