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果然如宇文谨所言,她明明白白写着,要给自己父亲去信,求圣上为她和宇文谨赐婚。
指节攥得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
原来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那个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还傻傻信了她说辞的傻子。
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发抖,心口像是被数九寒冬的冰水狠狠浇透,又闷又沉,连指尖都浸透着寒意。
萧景渊将最后一封信掷回匣中,这一匣书信,终是让他把两人之间的牵绊看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再无半分自欺欺人的余地。
满匣的书信,从初时的试探到后来的坦露,从日常琐碎到心意愿求,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她与宇文谨之间的牵绊。
那些她从未与人说过的心事,全被她细细密密写进了信里,封封都透着旁人插不进的亲昵。
他总算彻底明白了——什么“并非心悦他”,什么“他只是名册上的一个人名”,全是她随口编来的谎话。
她与宇文谨之间,分明就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恨不能把她心都掏出来给那个小白脸,那他呢?他萧景渊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他像个傻子一样,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她一句“并非心悦”,他便信了,她应下他们之间的亲事,他高兴得彻夜未眠。
他被她哄得团团转,可她那几句敷衍的话,比起写给那小白脸的这些信,他就像个笑话。
萧景渊脸上浮现出一副自嘲的笑容,她既这般爱宇文谨,又何苦跑来招惹自己?还应下与自己的这门婚事?
是跟宇文谨置气?还是说,她接近自己,是别有目的?
心口那股寒意裹着怒火翻涌,烧得他喉头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披了件外衣,一手拎着那匣子,转身便往外走,脚步还带着未散的戾气。
已入夜,将军府内静悄悄的,穆海棠早歇下了。
自回将军府后,穆海棠的日子过的不要太好。
屋宇宽敞,东西精致,方方面面都有了质的飞升。
此刻,角落里的冰盆正丝丝缕缕散着冷气,她再不必像在穆府小院时,挤在那憋屈的小屋里,热的浑身冒汗。
她睡得正沉,身上仅着月白肚兜与同色亵裤,外罩一件杏色纱衣,料子薄如蝉翼,昏暗的灯光下,乌发铺散枕上,衬得那身素衣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萧景渊坐在她床边,目光冷冷落在她脸上,指尖轻轻抚过她白皙的脸颊。
眼前的女人,是他萧景渊这辈子唯一动过心,想娶回家日夜厮守的人。
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心里,却满满装着另一个男人。
他承认,看了那些信,他是震撼的——他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对那样滚烫的字句视而不见。
他说过,对她从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可他从不知晓,她竟爱得那样深。
若没见着那些信,他或许真会信她对宇文谨不过是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懵懂情感,也有十足的信心,用不了多久便能取代那份浅淡的爱慕之意。
可看了那些信,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有些可笑。
别说他,怕是她亲爹亲娘,这世间的任何一人都抵不过宇文谨在她心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