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从树林后走了出来,不知是谁先瞧见了她,一声“小姐”划破了练武场的呼喝声。
站在队前的独臂男子闻声立刻回头,见果然是穆海棠,忙收了剑,躬身行礼:“小姐,您怎么来了?”
“哦,我早上起来锻炼,正好路过。”穆海棠随口应着,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是?”
“小姐,小的穆易。”男子垂首回话。
“哦,跟我一个姓啊?”穆海棠略感意外。
“是。”穆易恭声道,“小的多年前蒙穆老将军不弃,赐了穆姓。”
“哦。”穆海棠点点头,目光扫过练武场,又看向穆易问道,“这个练武场弄得很像样,你们是天天都训练吗?”
穆易恭敬点头:“是的,小姐。这些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每日带着他们练练拳脚功夫,等将军回来,他们便要跟着将军去军中效力。”
“哦,这样啊。”穆海棠目光扫过场中操练的招式,“既然以后要去军中效力,光学这些花拳绣腿可不行。穆叔叔,介意我给你提些意见吗?”
穆易听见这声“叔叔”,忙抱拳躬身:“小姐折煞属下了,直呼姓名便可,‘叔叔’二字万万不敢当。”
“呵呵,您的姓既是我祖父所赐,便是自家人。”穆海棠眉眼微扬,语气恳切,“我称呼您一声叔父,是应当的。”
“小姐您太客气了。”穆易微微直身,目光恳切起来,“方才您说要给些意见,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穆海棠也不推辞,抬步走到场边,目光扫过那些仍在按原招式操练的壮汉,声音清亮:“你们出拳时,肩膀绷得太紧,力道全淤在臂弯里,看着猛,实则打出去是虚的。”
说着,她随意拎起旁边一根木棍,手腕轻转,木棍带着破风的锐响直指向一株树干,看似轻巧的一下,竟让树皮裂开一道细缝。
“军中对敌,讲究的是借力打力,腰腹发力,由腿至肩,最后凝于指尖或兵器末梢——就像这样,快、准、不拖泥带水。”
几个家生子停下动作,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毕竟让个姑娘家指点拳脚,总觉得有些别扭。
穆易却看得眼睛一亮,他早年在沙场见过无数搏杀,自然看得出穆海棠这一下的门道,绝非纸上谈兵。
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他原以为自家小姐不过是深闺里的娇女,竟没想到她竟然会武。
“小姐说的是。”穆易沉声道,“都仔细看着!”
穆海棠又道:“还有你们练的剑法,转身太繁,收势太慢。真到了混战里,一个多余的转身就可能送命,不如简化招式,多练突刺、格挡,把最基础的动作练到极致,比花哨的套路有用得多。”
她一边说,一边用木棍演示着几个简洁的攻防动作,招式虽简单,却透着一股直击要害的凌厉。
穆易越看越心惊,他从未想过她一个闺阁小姐竟然能这般清晰地将招式拆解出来。
“小姐这见识,属下佩服。”穆易抱拳行礼,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重。
“今日承蒙小姐点拨,不然我们怕是要走不少弯路。”
穆海棠摆摆手:“只是随口说说,叔父实战经验丰富,想必比我更懂战场凶险。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练吧。”
说罢,便转身往林子外走去,留下一众人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各异。
穆海棠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无聊的踢着地上的草,嘴里也没闲着:“萧景渊你个狗男人,又把你姐姐给甩了......”
“狗男人,真是多事!怎么那么欠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偷那些信,心眼比针尖还小!”
她越骂越气:“快滚,滚的远远的,老娘还不稀罕呢,比你好的多的是。”
说完一脚踢在块小石子上,石子“嗖”地飞出去,落进草丛里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