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川的镜头永远追逐最耀眼的光,而我躲在取景框外做了他十年的暗房师。
当他捧回国际摄影最高奖时,依然没冲洗出我们初遇的那卷胶片。
“评委说这组作品需要她的演绎才完整,再给我点时间。”
我没告诉他那卷胶片早就曝光过度,只是安静地整理好他的摄影包,祝他展览成功。
他不知道,当他在美术馆接受万众瞩目时。
我的骨灰正被装进他获奖作品的底片盒里。
1
暗房的红灯下,我的指尖沾着血。
显影液里的胶片浮着一层淡红,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我咳的血。
我慌忙用袖子擦掉,可胶片已经染脏了。
完了,这组照片明天要交稿。
门被推开,刺眼的白光扎进瞳孔,我眯起眼。
江见川站在门口,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冷白,袖口卷起。
露出手腕上那支我攒了半年工资送他的表。
“还没好?”他皱眉,声音里压着不耐烦。
我下意识挡住工作台:“再给我半小时…”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叹了口气,走过来。
我僵住。
他伸手,拇指擦过我嘴角,指腹沾上一点血渍。
他语气软了点:“又熬夜?胃病犯了?”
我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他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我:“吃点东西。”
纸袋里是一盒还温热的粥,我最爱的那家。
心脏猛地一跳,我抬头看他。
他低头回消息,侧脸在暗房的红光下显得格外锋利:“趁热吃,吃完继续修。”
我捧着粥,指尖发烫。
他还记得。
三年前我胃出血住院,他半夜开车跨半个城市给我买这家的粥。
那时候他还会守在我病床边,握着我的手故意说:“别死啊,没你谁给我修图?”
我舀了一勺,刚要送进嘴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护目镜,扔给我:“对了,换成这个吧,你那个太旧了。”
我怔住,接住护目镜。
镜腿是磨砂黑的,比我那副廉价塑料的精致太多。
我戴上,视野瞬间清晰不少,镜片防雾防眩光,连暗房的红光都柔和了。
“谢谢。”我声音有点抖。
他没抬头,手指在手机上敲字:“嗯。”
我低头喝粥,热流滑进胃里,连咳血的灼痛都轻了点。
他还会关心我。
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小心地摘下滑到鼻梁的护目镜,怕弄脏镜片。
然后,我看到了。
镜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虞眠2023样品」
勺子“当啷”一声掉进粥里。
江见川抬头:“怎么了?”
我死死攥着护目镜,指节发白:“…没什么,手滑。”
他皱眉,看了眼时间:“快点吃,虞眠那组照片今晚必须修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