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起眼。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头顶的点滴瓶正一滴一滴地落下药水。
病房里空无一人。
护士推门进来,见她醒了,连忙上前。
“夏小姐,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叫医生来!”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轻轻一动,太阳穴就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重新躺回去。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快步走进来,拿着小手电检查她的瞳孔。
“夏小姐,你能认出这是几吗?”医生竖起两根手指。
她艰难地回答,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医生点点头,“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脑震荡加上轻微颅内出血,能这么快醒来算是万幸。”
护士在一旁补充:“幸好送医及时,不然情况会更危险。”
夏南稚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詹丞凛抱着沈倾晚,惊慌失措地看向她的样子。
“谁送我来的?”她轻声问。
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詹先生送您来的,不过”她欲言又止,“当时还有位沈小姐也受了惊吓,詹先生陪了您一整夜,刚刚才去看那位沈小姐的情况。”
夏南稚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要两边兼顾。
“您要不要喝点水?”护士贴心地递过吸管杯,“詹先生特意交代,等您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夏南稚轻轻摇头,声音虚弱:“不必通知他了,我们已经”
话音未落,病房外突然传来沈倾晚带着哭腔的声音:“丞凛,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南稚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紧接着是詹丞凛温柔的安慰:“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南稚会没事的,医生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
护士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南稚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能麻烦您帮我把窗帘拉上吗?我想休息一会儿。”夏南稚轻声说,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对话。
护士刚拉好窗帘,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詹丞凛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眼眶通红的沈倾晚。
看见夏南稚醒了,他快步走到病床前:“南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他伸手想去触碰夏南稚额头的纱布,却被沈倾晚抢先一步挤到病床前。
“南稚你没事吧!”沈倾晚红着眼眶扑到床边,一把抓住夏南稚的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夏南稚顿时吃痛,她发现沈倾晚的指甲正深深掐进她的皮肉里。
她疼得微微皱眉,却看见沈倾晚背对着詹丞凛,对她露出一个挑衅般的微笑。
詹丞凛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心疼地看着沈倾晚。
“倾晚,别这样,医生说了不让你情绪激动。”
夏南稚猛地甩开沈倾晚的手,白皙的手腕上立刻浮现几道鲜红的指痕。
她强忍着头痛,冷笑一声:
“沈小姐这么虚弱还要专程来给我道歉,我可受不起,不如你躺着好了,让詹律师好好照顾你?”
沈倾晚被甩得踉跄后退,立刻红了眼眶,委屈地看向詹丞凛。
“丞凛,我只是想跟南稚道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夏南稚!”詹丞凛一把扶住沈倾晚,转头对夏南稚厉声呵斥,“倾晚是真心来道歉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南稚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痴迷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另一个女人,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的态度?”她指着自己缠着纱布的额头,“詹丞凛,你搞清楚,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她刚才故意用指甲掐我,你是瞎了吗?”
詹丞凛皱眉:“夏南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
“那谁来考虑我的感受?!”夏南稚猛地拔高声音,随即因头痛而倒吸一口冷气。
她强忍着眩晕,一字一句道:“詹丞凛,带着你的委托人,滚出我的病房。”
詹丞凛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他一把将沈倾晚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病房外走去。
“夏南稚,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冷冰冰地丢下最后一句话,病房门被重重摔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随着脚步声远去,夏南稚强撑的坚强终于崩塌。
她死死咬住嘴唇,可滚烫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抬手想要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最终只能将脸埋进掌心,无声地颤抖。
明明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明明已经决定放下,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得这么厉害?
就像有人拿着钝刀,一下一下地剜着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