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走到爷爷的推车旁，轻轻整理了一下裹尸布。
对身后的人说：“继续告别仪式，别让这些杂碎污了英雄的清净。”
哀乐缓缓响起，老战友们整齐地站成一排。
布满皱纹的手举过头顶，动作或许不再标准，却带着穿透岁月的郑重。
我望着爷爷的照片，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嗓音沙哑，却字字铿锵。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其他老战友陆续加入。
这首他们当年跨过鸭绿江时唱过无数次的军歌，
此刻在太平间里回荡，像是一场庄重无比的送别。
我突然想起爷爷常说的话：
“我们这代人，唱歌的时候是少年，再聚首时，已是白头。”
歌声里，老战友们轮流上前，给爷爷鞠躬。
有人低声说着“老连长，我来送你了”。
有人把自己的军功章摘下来，轻轻放在爷爷的遗像旁。
“晚晚，”
有位爷爷转过身，眼眶通红却带着笑意，
“你爷爷总说，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立了多少功，是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孙女。”
“他走得不安宁，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
告别仪式结束后，爷爷的遗体被抬上军车。
老战友们跟在车后，军歌一路未停，直到车影消失在街角。
后来王叔叔被军医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周氏集团因违法经营被查封，周明远数罪并罚判了无期。
周砚礼因侮辱烈士、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程瑶瑶和医院的相关人员，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几天后，我捧着爷爷的骨灰，跟着老战友们去了烈士陵园。
墓碑上的照片里，爷爷穿着军装笑容灿烂。
旁边刻着他的名字和那句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林建军。”
风穿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知道，爷爷从未真正离开。
他和他的战友们，就活在这片他们用命守护的土地上，
活在每一个记得他们的人心里。
而我，也会带着爷爷的骄傲，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