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莱阳经了外界的刺激,这才从自己惊恐中苏醒过来。她仰头看着江极峰,低头又看看心口。
江极峰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自己的胸部上。
自己的衬衣扣子也崩开了,露出白底碎花的胸衣。
莱阳的脸猛地一红,连推带搡,从江极峰怀中挣脱出来。她刚一落地,就背过身去,开始整理心口的扣子。
身后,江极峰的声音带着喘息声。
“我出去看看。”
“哦,”
莱阳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上一世,她忙于工作,完全没时间,也没心思谈恋爱。直到摔死的那天,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这两辈子,都没被男人碰过一个指头。
就在刚刚,她被……
“莱阳,快出来。”
江极峰的声音,传了进来。
莱阳定了定神,有些不安的走出大门。当她看见院墙轰然倒塌,院子里散了一地碎砖块时,她脸上的红晕彻底退了。
“怎么回事啊?”
她的眉头紧拧在一起。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自己好不容易要住进来了。
床也有了,家具也都有了,就差一床被子了。
这才五分钟不到,老鼠也来了,院墙也倒了……老天就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她捡起一块砖,默默地放回到塌了半边的围墙上。
不远处的家属院楼后,江美娜露出小半张脸。
看着江极峰两口子泄了气似的站在院中央,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让你们白天耍流氓!”
“活该……”
她眉宇间挤出来浓浓的恨意。
半个小时前,她刚从邮局回来,路过食堂时,看见弟弟江极峰捧着三个饭盒,就像去给领导送饭似的。
可他的路线,既不是去机关大楼的路线,也不是回家的路线。
而是朝着家属院去了……
江美娜长了个心眼子,偷摸摸跟在江极峰身后。
不多时,她就发现了江极峰走进小院子里。他给莱阳端上饭盒,还给她了一块绿豆糕。
这对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竟然如此恩爱?
江美娜眼中冒了火。
莱阳,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和小叔叔有婚约的女人,又不要脸地嫁给侄子。
这种女人,应该天打雷劈。
她这种货色,凭什么能嫁进江家呢!
反观自己,明明是江家的千金,怎么混成今天这副模样?
就在她恨极了莱阳时,突然,江美娜眉眼一颤,她竟然看见莱阳不知羞耻地跳进江极峰怀中!
莱阳紧紧勾着自己那蠢弟弟的脖子,两人还亲在了一起。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江美娜差点被恶心吐了。
一瞬间,江美娜起了坏心思。她眼睛绕着墙根顺了一圈,准备捡个砖头,把玻璃砸烂吓死莱阳。
她找了一圈,掉在地上的砖头没有,松动的砖头,倒是有一大堆。
江美娜想也没想,从围墙里抽出来一块砖。
她还没来得及砸窗户,轰的一声,墙塌了!
江美娜吓得扔下砖头,扭头就跑。
小院中央。
看着满地的废墟,江极峰宽慰莱阳,“没事儿,院墙而已,只要房子没事儿就行。我明天先把铺盖,”
“别了,还是缓缓吧。”
莱阳垂着眼睛,眼中似乎有化不开的愁绪。她的声音,比眼睛还要低。
“不吉利。把房子弄好再住进来吧。”
“还有老鼠,我怕老鼠。”
莱阳深吸一口气,这倒是把江极峰弄不会了。一向干天干地的莱阳,竟然承认自己怕老鼠?
他目瞪口呆。
“不要大惊小怪的,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脚。”
江极峰紧紧攥着手。
老鼠瞬间变成他最讨厌的动物,他已经想好怎么下老鼠药了。
当晚,回到家里。
莱阳随便在二楼找个房间,铺上被子,倒头就睡。江极峰借着月光,还在莱阳床边打地铺。
他很想问一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可是莱阳闭上眼睛,睡得死死的。
江极峰盘腿坐在床铺上,静静地看着莱阳。
月光涌进窗户,把莱阳的睫毛拉的又密又长。她尖翘的小鼻尖上,好像还有一颗痣啊?那颗痣在银光下,化成了珍宝。
越看,江极峰越入迷。
她,虽然有点坏,但是真好看。
“好好睡吧,再给我点时间,我把围墙补的牢牢的。”
“对了,还有老鼠。我弄不死它们!”
此时,不知莱阳梦到了什么,她勾了勾嘴角,呼吸声越来越重。
第二天上班,莱阳还是没胃口吃饭。
想到老鼠钻进饭盒的模样,她就一阵阵地开始反胃。走进办公室时,看着桌面玻璃面板上的自己,她想到了四个字“形容枯槁”。
“莱阳,你进来。”
廖缙云叫她。
莱阳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看上去有些血色。
洞府似的办公室里,廖缙云戴着墨镜。
他递给莱阳一个小录音机。
“这个你拿着,以后随身带着。这是三洋的微型录音机,我想你能用上。”
或许是分散了注意力,莱阳接过录音机的那一刻。嘴唇也不发木了,脸色也红润了,就连胃上顶着的那口气儿,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莱阳打开磁带仓,抽出小磁带,一脸惊喜。
它只有正常磁带不到一半的大小,拖在掌心里,就像个小模型似的。
“好稀罕啊。”
莱阳是真觉得稀罕!
别说微型磁带了,就连磁带,莱阳也没接触过过几盘。她小时候,除了学校要用磁带放英语听力外,爸爸已经开始给她买cd随身听了。
再后来,她就用p3p4。和磁带再无缘分了。
偶然看见这么小的磁带,她怎么能不兴奋!
“谢谢廖主编。”
廖缙云掏出烟盒,正要抽呢,突然忍住了。
“好好写报道,我看好你。”
莱阳点了下头,捧着新玩意儿,笑眯眯地离开了。这个廖缙云啊,还真是个不错的领导。
有了个微型录音机,廖缙云周扒皮的形象,在莱阳心中又减弱了几分。
吃午饭时,莱阳又想起昨天的事情。
她给江极峰拨去了个电话。
“院墙的事儿,咱们一起修吧?我看咱们多买点水泥,把院墙都加固一下。也省得以后再出危险。”
忽然,莱阳觉得眼前一黑。
她仰起头,看见廖缙云正在自己桌前,和王金龙在交代着什么。
“不用你,这点活我自己能干。”
莱阳噗嗤,笑出来声音。
她想象不到,江极峰这种人,还能做泥瓦匠呢?
自己不一样,自己真会干泥瓦匠的活。上一世,自己为了接近一个单身妈妈,取得她的信任,在工地上实打实的干了一个星期。
采访结束后,她不仅会砌墙,还会抹大白了。
“笑什么呢?”
电话里,江极峰的声线有些软绵绵的,带着异样的线条。
这声音像个猫爪子,在莱阳心尖上挠了一下。
“没笑。”
这时,话筒里的声音忽然变了,一阵听不清的声音过后,江极峰的声音骤变,
“莱阳,家里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我在车站等你。”
砰的一声,电话被直接挂断。
莱阳猛地站起身,廖缙云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回头看着她。
“主编,我要请假,家里有点事。”
见莱阳很急,廖缙云抬了下下颌。
“我送你。”
“不用,谢谢了!”
说完,莱阳把笔记本录音机和笔统统塞进包里,就像一阵疾风似的,消失在了报社。
身后,廖缙云毫无察觉的叹了一口气。
莱阳冲下公交车前,心里还在七上八下。
自己好些天没见到江老爷子了,不会是他……
还有,听说江枕石心脏不好,不会是他吧?
在胡思乱想中,莱阳挤下公交车。
她没走两步,就看见了江极峰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自己。莱阳攥着包,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
“爷爷,他出事了?”
江极峰摇头。
“那是,你爸有事?”
江极峰啧了一声,埋怨似的,“爸爸爷爷都好着呢。是江美娜,她从楼上摔下去了。”
“什么?”
莱阳不那么厚道的,笑了。
还没笑一秒钟,她压抑住了自己大笑的欲望。
就算江美娜再讨厌,再不是东西,她也是江家的人。自己在法律上,和江家还有关系,不能太不讲情面。
她压着笑的冲动,
“她怎么样了?”
江极峰拍了下自行车,莱阳横跨在自行车后座上。江极峰对她这种坐车的方式很好奇,终于开口问了。
“你能横过来坐么?”
“不会。”
“好吧。”
“江美娜到底怎么样了?”
江极峰骑着车,给莱阳讲了江美娜的出事经过。
据江美娜说,她下楼梯时,低血糖犯了,从二楼摔了下来,如今肋骨骨裂,需要在医院休养。
莱阳默默听着,觉得蹊跷。
去年,江美娜受伤大出血。这才好了一年,又从楼上摔了下去,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次次都是重伤。
如果是巧合?
可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莱阳的这份怀疑,在见到江美娜时,达到了顶峰。
病房里,江美娜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她嘴角泛出淤青,左边的脸颊,也比右边的脸颊高出来不少。
“看什么看?”
江美娜猛地睁大眼睛,怒斥莱阳。
“姐,你教教我,我们该怎么办?”
江极峰把莱阳护在身后,扯了个凳子,坐在江美娜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们不来看你,你说我们不顾你死活。我们来了,可你看看,你对莱阳又是什么态度?”
莱阳心中一暖。
呼的一声,一个枕头飞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江极峰脸上。
“滚蛋!”
“还有你,一起滚!”
紧接着,江美娜一声惨叫,右手插着上肋骨,脸色泛青。
江极峰很听话,扔下枕头,真的滚了。
莱阳追出去,
“喂!你等一下我。”
江极峰听见莱阳的声音,站在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他目光深邃,望着不远处的师部营地。
“江极峰,你不觉得江美娜的伤,很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