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
程容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杨氏暂居的别院里,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但是徐镇拨派来护院的侍从却都没人敢阻拦。
因为此时在正堂上和杨夫人说话的,依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程肃。
“你是安平伯府的主母,既然担了这个名号,那生是程家的人,死也只能是程家的鬼,别以为像现在躲在这里,就能够有什么改变。”
程肃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端坐在圈椅里,看着面前冷着脸看都不愿意看自己的妻子。
一段时间没见,她倒是消除之前在府里的那副颓败之色,发髻虽然没有簪花点金,但梳得一丝不苟,腰背挺直,坐在那里依旧是那个端庄婉约的安平伯夫人。
程肃也难得地用了和缓的语气和她说话。
“李氏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所以我才纵容你这段日子的大逆不道,但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难道非要闹得满城风雨,让程家,让几个孩子全都抬不起头来你才满意?”
只是听到这句的杨氏眼皮抬了抬,看向他:“受委屈?”
她笑了笑,少有地讥嘲道:“我并不觉得委屈,毕竟那都是为了老爷你的大计,连李姨娘的命都能够牺牲。
我只是当了替罪羊而已,现在还好好活着,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毕竟别人能够为了您去死,而我这个不听话的人只是进了一次牢狱而已。”
李姨娘的事情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安平伯府早已恢复了平静,那样死了一个人,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李氏一辈子也算是得到了程肃不少的宠爱,还替他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却就是这样说被舍弃就舍弃了,连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这件事中,她也算是看清楚了程肃到底是怎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而自己之前又是如何的天真,以为自己这个发妻,在他心中至少是不一样的。
说是兔死狐悲也好,说是看破红尘也好,她现在对程家,对程肃,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幻想了。
“我一点都不委屈,老爷能够饶我一命,我已经很是感激了。”
杨氏说着,混沌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凉,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虽然错了,但是只要能够保全女儿,她什么委屈都愿意忍受。
可是现在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了,和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继续过下去,她在程肃身边的每一刻,感受到的都是恶心和恐惧。
“我看你和那丫头是受了外人的挑唆,现在竟然开始和我作对了吗?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十几年的少年夫妻,是生同衾死同穴的人。”
“现在你却是要同我和离,这要是传出去还是不要让别人笑掉大牙?人家会怎么说你,怎么议论容珈,她以后再上京该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程肃看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终于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桌面上,茶水顿时顺着桌脚滴落在地上。
滴滴答答的水声中,就像是击打在杨氏心头的催命符,她知道自己在抗争什么,也知道这样会带来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