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雨越下越大，韩如雪撑着伞出现在我面前。
她伸手想要扶我，又怕沾到我身上的污渍，最后往我身上丢了张纸，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的回城报名单我替你拿回来了，以后你放心，即便我和思诚有了夫妻之实，我也还是会尽到你妻子的责任。”
我几乎要被她的荒唐逗笑了，移开目光不想看她，想的全是她在众人面前污蔑我的冷漠嘴脸。
她察觉到我的情绪，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弯下腰用手帕随便擦了擦我的脸。
“你不要顽固不化，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我的。”
“跟不了知青队伍回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宁北忘，当初你说过会一辈子爱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闹着要离开呢？”
这点事情？
一辈子？
我被这几个字刺激到，挣扎着躲开她的手。
韩如雪气得把手帕摔在我脸上，转身回屋。
我躺在瓢泼大雨中整理思绪，决定决不能就这么被困住。
既然跟队回去的路走不通，那我就自己回去！
韩如雪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觉得我家被清算后没有能力再来帮助我。
可她不知道，其实城里早就变了天地，她这次出任务时家里也写了信过来。
当初的矫枉过正时期早就过去，城里的一切都在逐渐恢复，包括我家的财产和地位。
我本想着等她回来告诉她这件事，没想到亲眼看到她和唐思诚圆房后的样子。
按照之前的设想，我想把岳父岳母和儿子都接到城里，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现在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一天，我格外沉默。
保持着心如死灰的模样，一个人在院子里拼被撕碎的书籍碎片。
唐思诚搂着韩如雪从我身后走过，两人亲得发出啧啧水声。
“雪雪，你说我把你照顾得好不好啊？是不是让你的腿都软了？”
韩如雪娇嗔一声，锤了锤他的胸口。
“讨厌，说这种话，让孩子听到了怎么办啊？”
儿子则跟在他们后面好奇发问。
“妈妈，我是不是要有妹妹啦？”
三个人笑作一团，我面无表情，攥紧了口袋里的砚台碎片。
天色彻底昏暗之后，我带着书籍碎片和砚台碎片，偷偷出了门。
隔壁屋里还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岳父母带着儿子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来。
我趁机跛着腿翻过围墙，绕远路往大路上跑。
身体随时可能濒临极限，瘸腿几乎要走不动路，手指更是随着呼吸抽痛。
双脚起泡喉咙干渴，我一刻都没有停下脚步。
饿了就喝农田里的露水，渴了就随便找点野果吃吃。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辆车。
我把那方砚台递过去，说自己是被妻子家欺负到无法生存，他们甚至不让我出门，想迫害我，我只能想办法回城。
陌生的知青们慌忙扶我上车。
他们帮我清理伤口换纱布，并把我送到了镇上，凑钱替我买了回家的车票。
风尘仆仆站在熟悉的家门口，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