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穿越小说 > 家师方孝孺,开局就被诛十族? > 第10章  论策!入了朱棣眼!
每日破晓,他必先探视恩师,生火取暖。
洒扫陵园的粗重活计,也全被他一人包揽。
为免被锦衣卫寻到错处,他一人干着数人的活:洒扫、上香、侍弄新垦的菜园,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李子城刚在明楼大殿内洒扫完毕,正欲为太祖灵位敬香,忽闻身后脚步声响起。
他以为是病愈的恩师前来查看,回身却见身着蟒袍的朱棣,手牵一个蹒跚学步的稚童立于殿中。
那孩子约莫四五岁,正是初学走路的年纪。
朱棣似乎极为疼爱此子,一手牵着孩童,一边朝李子城伸出手。
李子城会意,立刻将手中清香奉上。
朱棣接过香,对着太祖灵位恭恭敬敬三鞠躬,而后将香稳稳插入炉中。
李子城正欲悄然退下,却被朱棣叫住:“你叫李子城,是么?”
“回殿下,草民李子城。”
听到这称呼,朱棣冷笑一声:“好,和你那老师一样,骨头够硬!”
他环顾四周,不见方孝孺身影,不禁问道:“方孝孺呢?朕看他可不像会躲懒之人,怎未与你一同洒扫?”
“回禀殿下,家师偶感风寒,无法洒扫。弟子为恩师分忧,分内之事。”
“哦?方孝孺病了?病势如何?”
“自至孝陵,恩师便缠绵病榻,已数日无法起身。”
“嗯……”
朱棣若有所思,“看来朕对你们师徒,还是疏于关照了。”
说话间,他随手用指尖拂过供案,竟发现上面纤尘不染,连半点香灰也无。
“拾掇得甚为洁净,看来你确是用了心。”
朱棣捻着手指,淡淡夸了一句。
李子城依旧低眉顺眼,躬身应道:“蒙殿下恩典,草民得侍奉太祖陵寝,岂敢有半分怠慢!”
“嗯,这话在理。”
朱棣起身,目光转向李子城,“孤将你师徒安置于此,你可心怀怨怼?”
“草民万万不敢!”
李子城把头埋得更低,避开朱棣审视的目光。
朱棣凝视他片刻,方才颔首:“嗯,读书人向来不屑谎言,看来你倒是个实诚的。”
说着,他将那孩童拉近身边,不再理会李子城的沉默,指着供桌上的灵位道:“瞻基,这便是咱大明的开国皇帝,是你皇爷爷的父亲,你的太爷爷!”
朱瞻基望着灵位,小手揉着衣角,含糊地唤了声:“太爷爷……”
“对,太爷爷……”
面对太祖灵位,朱棣的神情由坦然渐转肃穆,眼底甚至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份对朱元璋深入骨髓的敬畏,显露无遗。
祖孙二人默然肃立良久。
未得吩咐,李子城也只能垂手侍立一旁。
一阵冷风穿堂而过,朱棣仿佛惊醒,看向身边微微发抖的朱瞻基:“瞻基,怎么了?”
“爷爷,瞻基冷……”
年幼的皇孙虽裹着棉袍,仍被山风寒气冻得小脸发白。
时值深秋,满山枯黄,一派萧索。
朱棣轻抚孙儿头顶,朝殿外唤道:“纪纲!”
“卑职在!”
“送瞻基下山去。孤与李子城还有话说。”
纪纲应声入殿,抱起朱瞻基,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裹住他:“皇孙,咱们走吧。”
朱瞻基恋恋不舍地回望祖父,朱棣的目光却已牢牢锁在李子城身上。
他撩起袍角,竟不顾地砖冰寒,席地而坐:“道衍和尚去了鸡鸣寺,是他让孤来寻你。”
李子城心头一凛,头垂得更低。
朱棣口中的“道衍和尚”,自然便是助他起兵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对此人,李子城始终心怀忌惮。
朱棣对其尊崇备至,言听计从。
姚广孝身负“屠龙术”之誉,一手策划靖难。
如今功成身退,却让朱棣来寻自己,莫非是疑心自己日后会动摇他地位?
正思忖间,朱棣已开口:“那日在方家,你论及削藩之策,条理分明。孤问你,此策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得了高人指点?”
“皆是草民愚见,粗陋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朱棣却摇头:“不,此策甚妙!徐图缓进,温水煮蛙,逐步削夺藩王实权。若允炆当初懂得如此施为,孤今日未必能坐在这里!”
他神色一正:“只是当日你话未说尽,孤尚有不明,今日特来请教。”
“殿下垂询,草民自当知无不言!”
“嗯。你言道当逐步削藩,收其兵权,迁藩内地。然边境需藩王镇守,譬如宁王坐镇北疆,抵御胡虏。若将其内迁,边防空虚,如何填补?”
“此事易尔。”
李子城胸有成竹。
“宁王虽镇北境,然军务调度,实赖其麾下将领。殿下只需将宁王改封内地,北疆军权仍可交予其麾下能征惯战之将统领。军权收归朝廷,由兵部统一节制调遣。如此,藩王兵权既削,边防亦无疏虞之患!”
李子城身为后世之人,自然知晓宁王改封南昌、朱棣启用朵颜三卫的历史走向。
只是此刻朱棣尚未登基,对削藩收权尚无定计,倒让他占了先机。
听了这番剖析,朱棣满意点头。
另立指挥、收军于朝,这与他心中盘算不谋而合。
只是为免打草惊蛇,他从未声张,连姚广孝也未知晓。
得此印证,朱棣对李子城不由生出几分赏识。
此策他尚需多方权衡,而这少年竟能思虑如此周详,将来成就,恐不在方、姚之下!
他心中起了为后世储才之念,话锋一转:“方才那孩子,便是皇太孙朱瞻基,太子长子,亦是孤的长孙。道衍和尚多次进言,劝孤日后传位于他。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李子城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殿下春秋鼎盛,福泽绵长,储位之事,何必急于一时?”
他不敢直言后世仁宗早逝、汉赵二王相残的惨剧,只得虚与委蛇。
朱棣何等精明?
岂会被这等颂圣之词糊弄?
他轻笑一声。
“孤知你心中有丘壑,不必与孤打这哑谜。你年纪尚轻,在此苦熬个一年半载也还撑得住。可你老师年高体弱,又经此番波折,恐难调养。孤有意调你师徒回翰林院当值,只是苦无由头。若你今日之言能令孤称意,此事便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