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旁边锁着的抽屉里抽出一份不算厚的、但标记着“机密”字样的文件,推到傅语听面前,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封面。
“核心团队被陆景言安插的亲信把持得很死,我们之前埋下的钉子,能动用的权限有限,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报价模型和最终谈判策略。”
文韵知的语气带着挫败:
“陆景言亲自出面,拉拢了几个关键的评审专家和银行那边的负责人,私下接触频繁。我们的人探听到一点风声,他们的最终报价可能会非常激进,甚至低于我们的盈亏平衡点,摆明了就是要靠资本碾压,用钱砸下这个项目,根本不在乎短期盈利,只求拿下这个战略高地,打通后续产业链。”
她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办公桌,目光如炬地锁住文韵知,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继续盯紧。陆景言安插的人,能策反就策反,策反不了,就给我找出他们的命门,一个不留地拔掉!评审专家和银行那边,列出名单,摸清他们的软肋和诉求。陆家能给的,我们给双倍!陆家许诺的,我们给兑现!”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文韵知,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在俯瞰着即将属于她的战场。阳光勾勒出她清瘦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轮廓,无名指上的铂金素圈在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好。”文韵知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起看了一眼,面色沉重:
“刚截到的消息,陆景言今晚包了‘越夜’顶层的观星台,给方羽泽接风。”
“方羽泽,”傅语听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冰珠落在玉盘上:
“方家这一代最被看好的继承人,剑桥圣约翰学院的高材生,方氏海外业务的掌舵人,刚被任命为‘云顶度假村’项目海外资本联合评审组的首席代表手握关键一票。”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淬了冰的弧度,“当然,也是苏欲那条恶犬身边,最死心塌地、蒙着眼睛的那条看门狗。”
文韵知笑着意有所指的说道:
“陆景言这步棋下得又毒又准。方羽泽对苏欲那点心思,圈子里谁不知道?可惜啊,苏欲看上了你的老公”
文韵知点头,忧色更深:
“苏家现在臭不可闻,银行抽贷抽得他们快断气,就指望方羽泽这根‘情丝’救命呢!陆景言正好利用这点,把苏家的救命稻草和他自己绑在一条船上,想借方家的势一举吞下云顶度假村。”
“韵知,”她的声音透过玻璃,清晰地传回来,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和志在必得的霸气,“云顶度假村,只是开始。谁都挡不了我的路。”
她微微侧过头,光影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
“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一件、一件、连本带利地,全部拿回来!”
“他们欠我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更深的执念,“他们吃进去多少,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傅语听站在窗前的背影,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和必胜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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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夜”的声浪像裹着金粉的潮水,一波波撞击着镶满镜面的墙壁。
方羽泽的身影出现在炫光与烟雾的交界处,浅灰色羊绒大衣的剪裁熨帖着挺拔身形,只是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倦色,如同刚从长途飞行中剥离下来。
他身侧,苏欲一袭珠光白的露背高定长裙,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喧闹土壤里的白玫瑰,精心修饰的妆容掩盖了眼底的自卑,昂贵的钻石耳坠随着她刻意昂起的下颌轻轻晃动,试图将那份摇摇欲坠的落寞重新撑起昔日的矜贵。
陆景言几乎是弹射般从卡座起身,脸上堆砌的热络笑容几乎要融化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里。
“羽泽!”他张开双臂迎上去,声音拔高穿透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