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杨飞说不在医院干了之后。
杨大刚和赵桂琴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们老两口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全靠着给人打零工,自己摆摊赚点钱,才把杨飞供成一个大学生。
现在杨飞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个相对体面的工作,结果这孩子竟然不干了!
杨大刚皱了皱眉头,眼神失落地看了杨飞一眼,转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摸出一根烟,叼进了嘴里,开始吞云吐雾。
赵桂琴走到杨飞面前,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杨飞的胸口上捶了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啊,现在工作不好找,钱也不好赚,你能有个医院的工作多不容易啊!”
赵桂琴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些许哭腔。
杨大刚弹了一下烟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杨飞一眼,什么都没说。
眼看父母的情绪出现了波动,杨飞连忙解释起来。
“爸,妈,怪我刚才没把话说清楚,我的确是不在医院干了,但是我之所以不干,是因为我已经考上公务员了,下周一,也就是后天,我就到区卫健委去上班了。”
杨飞这话刚说完,正在掉眼泪的赵桂琴立刻止住了啜泣声。
刚猛抽了一口闷烟的杨大刚也被呛得狠狠咳嗽了两声。
“儿子啊,你和妈说实话,你该不会是为了哄我和你爸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赵桂琴开口问了一句,杨飞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冯宣齐给他批的“条子”。
先是给赵桂琴看了一眼,随后又把“条子”摆到了杨大刚面前的茶几上。
“爸,你看。”
杨飞说完,杨大刚拉出茶几下面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老花镜,戴上之后盯着茶几上的函件看了半天。
最后杨大刚把手里还剩半截的烟按进了烟灰缸里,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淳朴的笑容。
他和赵桂琴两口子倒不是想要炫耀。
而是见儿子有了更体面、更轻松、更稳定的工作。
他们两个是发自内心地为杨飞感到高兴。
“臭小子,还真行啊!”
杨大刚笑着说了一句,把手里的红塔山给杨飞递了一根。
瞬息之间,杨飞只觉得身子一僵。
中国式父子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像君臣,又像沉默的陌生人,甚至在意见不和时,还会变成仇人。
可作为一个男人,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父亲的一句认可,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在今天,杨飞终于做到了。
他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接过了杨大刚递过来的烟。
都说二十年前,看父敬子。
二十年后,看子敬父。
杨飞知道,他的父母已经竭尽全力把他托举到了现在的高度。
以后他也得努力上进,为父母创造一个踏实安稳的晚年生活。
而杨飞之所以只告诉爸妈他要去区卫健委上班,没说是从市里调回来,是因为担心爸妈多想。
毕竟在他父母朴素的价值观里,只要是从市里到了区里,那就是“被下放”,那就是“被贬了”,那就是“不被领导待见了”。
所以杨飞只说了去区卫健委上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