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操作,把整个红石峡的村民都看傻了。
他们躲在远处,藏在石头后、树林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官,咋跟以前来的不一样?不住镇上大院,睡这儿?”
“这是要干啥?演戏给咱们看?”
石家的地盘上,石磊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他旁边一个族人低声说:“磊哥,这小子邪乎得很,咱们要不要”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石磊低喝一声,“没看懂吗?人家这是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逼着咱们两家做选择!”
叶凡没理会周围的目光,他将那两大捆卷宗,一卷一卷地摊开在桌子上,用石头压住四角。
一张张泛黄的纸,记录着红石峡十年来的血泪和纷争。
他搬了把椅子,就那么坐在“办公室”门口,开始一份一份地看。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
他不说话,不巡视,也不召集任何人开会。
他就坐在那里,任凭山风吹乱他的头发,吹得纸张哗哗作响。
这无声的举动,比任何声色俱厉的训话,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红石峡的村民们,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中午时分,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片灰扑扑的山坳里。
车门打开,苏沐秋跳了下来。
她换了一身干练的户外装,脚上是登山鞋,背着一个大大的摄影包,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看到村口那顶孤零零的帐篷和帐篷前那个看文件的男人,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画面冲击得愣了一下。
“叶大组长,你这是占山为王,打算落草了?”苏沐秋走到桌前,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
叶凡从卷宗里抬起头,看到是她,眉宇间的冷峻柔和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我们江城晚报的记者,哪里有新闻就去哪里。”苏沐秋拧开保温桶,一股鸡汤的鲜香瞬间飘散开来,“再不来,怕你英年早逝,我的头版头条就没了素材。”
她盛了一碗汤,推到叶凡面前:“给你。熬夜伤肝,喝点好东西补补。免得你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记者泪满襟。”
叶凡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心里某个地方,暖了一下。
他没客气,接过来就喝。
“张海涛的棋,不好接吧?”苏沐秋坐到他对面,压低了声音。
“棋盘已经摆好了,我不接也得接。”叶凡喝完汤,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不过他想当棋手,也得问我这个棋子愿不愿意。”
苏沐秋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打算怎么下?”
叶凡指了指桌上那些卷宗:“病人的病史都在这里。病因很清楚,水源纠纷,土地划分不均,积怨太深。但几十年都解决不了,说明病根不在水和土,在人心。”
“人心?”
“对。”叶凡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他们不信官,不信法,只信自己手里的锄头和柴刀。所以,想治病,得先立信。”
“怎么立?”
叶凡笑了笑,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