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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他病倒了。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是小桃发现他晕倒在医馆门口,将他扶了进来。
“小姐,怎么办?”
我看着床上烧得满脸通红的陆辞澜,沉默了片刻。
“给他开药,熬好了喂他喝下。”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喝了药,烧渐渐退了。
醒来时,看到我坐在床边,他挣扎着想起来。
“知许”
“躺好。”我按住他:“你还很虚弱。”
他乖乖躺下,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知许,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只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我收回手,语气平淡:“等你病好了,就离开这里。”
“我不走!”他固执地说:“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我没再理他。
他索性在医馆住了下来。
病好后,他开始帮我做一些杂事。
劈柴,挑水,打扫卫生。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尚书大人,哪里做过这些粗活。
第一天劈柴,就把手砍伤了,鲜血淋漓。
我面无表情地给他包扎。
他看着我,低声说:“知许,对不起。”
我没说话。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那两年多的伤痛吗?
就能抹去那一百零七次的屈辱和折磨吗?
很明显不能!
他似乎也知道。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卖力地干活。
手上的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慢慢长出了厚厚的茧。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尚书。
他成了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笨拙的男人。
他学着给我做饭。
第一次,把厨房烧了。
第二次,做出来的东西难以下咽。
第三次,终于能吃了,虽然味道还是很奇怪。
他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到我面前,眼神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知许,你尝尝。”
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很咸。
我放下筷子,没有说话。
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不好吃吗?那我再去重做”
“不用了。”我站起身:“我不饿。”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
我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陆辞澜,你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