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医生,主任让您过去一趟。”是科室新来的小护士,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怯意。
萧和安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揉皱的白大褂,强撑着走出去。
主任的办公室里,气氛冷得像冰窖。
主任背着手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办公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市人民法院”的红色印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看看吧。”主任终于转过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萧和安颤抖着手,抽出了里面的几页纸。
白纸黑字,却字字诛心。
“夫妻感情确已破裂,长期分居,被告方萧和安同志,于婚姻存续期间,言语冷漠,情感淡薄,对原告需求漠不关心”
“被告方母亲罗兰芝、妹妹萧美荷,长期对原告进行言语及肢体上的欺辱,被告方知情却放任不管,致使原告身心俱疲”
“恳请法院判予离婚,以还各自安宁。”
没有提夏芷柔一个字,却比指名道姓地骂他更让他难堪。
“萧和安!”主任终于爆发了,他抓起桌上的报纸,狠狠摔在地上。
“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先是侵占烈士抚恤金,现在又是离婚官司!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科室的名声太好了,非要给上面抹点黑才甘心!”
“主任,我”
“你什么你!”主任指着他的鼻子,胸口剧烈起伏,“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你是怎么做的?啊?”
“现在全院上下,谁不知道你萧和安要被老婆告上法庭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你让科室里这些跟你学技术的年轻人怎么看你?”
萧和安低着头,一脸颓然。
主任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语气也冷了下来。
“小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官司,不能打。打了,我们整个医院都跟着你丢人。”
“你去找沈知意,跟她好好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撤诉。这件事,必须给我压下去。”
“要是压不下去”主任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院里新开的那个下乡医疗帮扶项目,正好缺个带队的。你去下面的乡镇卫生院,待个三年五载,好好反省反省吧。”
下乡三年五载
萧和安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个年纪,正是出成绩、升职称的关键时候。
要是被下放到乡下几年,等他再回来,早就物是人非,这辈子他也就是个主任医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主任办公室的。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封诉讼书,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得变了形。
走廊里,那些平日里对他尊敬有加的同事,眼神都变得躲躲闪闪。
他走到科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压低了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萧医生要被他老婆告了。”
“真的假的?他老婆不是那个烈士家属吗?看着挺温顺的啊,怎么这么大动静?”
“谁知道呢,八成是那个夏芷柔闹的呗。我上次还看见萧医生给她排队买雪花膏呢,对自己老婆都没这么上心过。”
“啧啧,真是家丑外扬,这下脸可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