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系统绑定,奸臣之女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叫顾燕,我爹是当朝太师顾衡。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称本朝第一大奸臣。
这名头很响亮,我挺喜欢。因为它意味着我的人生只有一个主题：吃喝玩乐,混吃等死。
我爹坏事干绝,对我这个独女,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怕摔了。京城纨绔们还在比谁的马快,我的马厩里已经养了三匹汗血宝马。他们还在为了一座酒楼争风吃醋,我爹直接把京城最大的销金窟烟雨楼划到了我的名下。
我的人生规划很清晰。二十岁之前,玩。二十岁之后,找个看得顺眼的傀儡夫婿,继续玩。
今天是我十六岁生辰,我爹又送了我一座城郊的别院,据说里面温泉眼就有三个。我正盘算着晚上带我的狐朋狗友们去乐呵乐呵,脑子里突然叮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年满十六,符合绑定条件。清官签到系统正式启动。】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昨晚酒喝多了。
【本系统旨在匡扶正义,扫除奸佞,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我眼皮一跳。
【新手任务发布：请在一个时辰内,向府门外的乞丐施舍一枚铜板。】
【任务奖励：延寿丹一粒。】
【任务失败：天打雷劈。】
我呵了一声。我,奸臣之女,顾燕,去给乞丐施舍这传出去,我爹的老脸往哪搁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恶少圈里混
延寿丹我年轻貌美,活得好好的,要那玩意儿干嘛。
至于天打雷劈……
我躺在我的金丝楠木摇椅上,对着外面晴空万里的天,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劈一个试试
一刻钟后。
轰隆！
一道紫色的闪电凭空出现,擦着我院子里的百年海棠树劈了下去。那棵我爹花了十万两银子移栽来的宝贝,瞬间变成了一截黑炭。
刺鼻的焦糊味飘进我的鼻子。
我整个人从摇椅上弹了起来,头上的金步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爹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树。每次干完坏事回来,都要对着它感慨一番,说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要是让他知道树被雷劈了,还是因为我不肯去施舍一个铜板……他不会打我,但他会用一种我的女儿怎么这么蠢的失望眼神看着我。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咬了咬牙,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铜板。
不就是施舍吗
我顾燕,能屈能伸。
我捏着那枚铜板,鬼鬼祟祟地溜到太师府的侧门。门口果然蜷着一个老乞丐,一身破烂,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我心里默念：我这是为了我爹的海棠树,不是为了你。
我快步走过去,把铜板往他破碗里一扔,转身就跑。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任务完成。】
【奖励延寿丹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我松了口气,刚想溜回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顾大小姐
我身子一僵。回头一看,是我爹的死对头,景王殿下。
景王一身青衣,站在不远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错愕,以及一丝……赞许
他一定以为我转性了。
完蛋。
结束了。
景王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跟我爹势同水火。我当街施舍乞丐,还被他看见了。这要是传到我爹耳朵里,他肯定会以为我在向景王示好。
我爹那个人,疑心病重得能压死一头牛。
我感觉,我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好像到头了。
第二章
这坑爹的任务
我爹的书房,常年点着一种昂贵的龙涎香。他说这味道能让他静心,思考怎么扳倒政敌,算计那些不长眼的同僚。
此刻,我跪在书房的羊绒地毯上,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凉了。
顾衡坐在紫檀木大椅上,手里盘着两颗玉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燕儿,你今天,出府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爹,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闷,随便走了走。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走了走,就走到景王面前去了他把玉胆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叩的一声脆响,吓得我一哆嗦。
我没有！我是去……我总不能说,我是为了给乞丐一个铜板才出去的吧这理由说出去,我爹会立刻请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给我看脑子。
你不用解释了。顾衡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景王已经在陛下面前,夸你‘心怀仁善,颇有古风’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八个字,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古怪神情。
我爹,大奸臣顾衡,女儿被政敌夸奖仁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感觉我爹的血压正在飙升。
爹,你听我解释,这真是个误会！我抱住他的大腿,准备发挥我唯一的特长——撒泼打滚。
行了。他把我拎起来,按回椅子上,脸上怒气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你是我顾衡的女儿,你的手腕,比谁都清楚。说吧,你看上景王什么了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法子,去麻痹他
我爹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在他眼里,我绝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善良的人。我做的任何一件事,背后必定有七八个弯的算计。
我张了张嘴,决定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爹英明！景王最近风头太盛,女儿只是想……给他一点错觉。
顾衡眯起眼睛：哦什么错觉
让他以为,我们太师府,也不是铁板一块。让他觉得我,顾燕,是个可以被拉拢的突破口。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后呢
然后,他就会放松警惕,甚至会主动向我示好,透露一些他的计划。到时候,我们就能将计就计,釜底抽薪！我越说越顺溜,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顾衡沉默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后背的冷汗都快浸透了衣衫。
终于,他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女儿。这步棋,走得不错。爹差点就误会你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
不过,我爹话锋一转,这种小把戏,玩一次就够了。下次,不许再自作主张。
是,女儿知道了。
我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骂娘。
这该死的系统,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叮。】
【随机任务发布：请在一个时辰内,阻止管家克扣下人月钱。】
【任务奖励：洗髓丹一枚。】
【任务失败：宿主将体验半个时辰痛经之苦（最高等级）。】
我眼前一黑。
最高等级的痛经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
管家是我爹的心腹,贪财好色,克扣下人月钱这种事,怕是已经干了十几年了。我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管家会办事,忠心。
现在,系统要我去断他的财路。
这不等于直接跟管家宣战吗
我不想当清官,我只想当个快乐的纨绔啊！
第三章
当奸臣之女开始管闲事
太师府的账房外,每月初一,都是下人们领月钱的日子。
我掐着点赶到的时候,管家正腆着个大肚子,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他面前排着长长的队,每个领到钱的下人,脸上都带着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我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按规矩,三等丫鬟月钱一两银子,管家只给八百文,中间的两百文,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别看两百文不多,府里几百号下人,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大小姐管家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手里的茶杯都晃了一下。
他知道,我平时最烦管这些杂事。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管家,挺悠闲啊。我皮笑肉不笑地坐到他对面。
托大小姐的福。王管家赶紧站起来,给我倒了杯茶,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大家。我指了指排队的下人们,我爹常说,我们太师府不能亏待了下人。这个月的月钱,都发下去了吗
王管家眼皮跳了跳,强笑道：发了,都发了。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喝。
是吗我转头,随便指了一个刚领了钱的小丫鬟,你,过来。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头都不敢抬。
把你钱袋给我看看。
小丫鬟抖得更厉害了,求助似的看向王管家。
王管家的脸,已经有点发白了。
大小姐,这点小事,就不用您亲自过问了吧他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我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声音冷了下来：怎么,我顾燕现在连个下人的钱袋都看不得了
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我,平时虽然不理事,但脾气可不好。
王管家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他知道,今天这事,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赶紧给那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把钱袋递了过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八枚串好的铜钱,正好八百文。
王管家,我掂了掂那串钱,我记得,府里的三等丫鬟,月钱是一两银子。这里,好像不太对数啊。
王管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小姐饶命！是老奴糊涂！老奴一时财迷心窍！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磕头。
我心里叹了口气。
演戏就要演全套。
我站起来,一脚踹在他肥硕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
你好大的胆子！我爹把府里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把克扣的钱,一文不少地给我吐出来！今天之内,要是账目还不平,我就把你送到刑部大牢去！
我这一通操作,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谁能想到,京城第一恶少,奸臣之女顾燕,今天居然会为了下人,对付自家管家。
【叮。】
【任务完成。】
【奖励洗髓丹已发放。】
脑子里的声音响起,我松了口气。
总算搞定了。
我没再看跪在地上的王管家,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听到身后传来一片压抑的、感激的抽泣声。
我脚步顿了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做好事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坏
呸！我一定是疯了。
我只想当个咸鱼啊！
第四章
我爹的脑补最为致命
我前脚刚回到院子,后脚我爹就来了。
他一进门,就屏退了所有下人,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处置了王管家
嗯。我心虚地点头。
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
……他贪得太多了。我硬着头皮说。
顾衡沉默了。
他又开始用那种我女儿不对劲的眼神看我。
我感觉我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这次该怎么编
说我正义感爆棚我爹会当场笑死。
说我体恤下人我爹会觉得我中邪了。
燕儿,顾衡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你是不是……没钱花了
我愣住了。
啊
王管家虽然贪,但每年给你院子里的孝敬,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爹知道,你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是不是他给你的孝敬少了,你才拿他开刀,杀鸡儆猴
我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解释
我爹不愧是我爹,脑补能力天下第一。
他根本不相信我会为了正义去做事。在他看来,我的一切行为,都必须符合利己主义这个核心逻辑。
我处置王管家,一定不是为了那些下人,而是因为王管家损害了我的利益。
这个解释……完美！
我立刻露出一副还是爹你懂我的表情,顺着杆子往上爬：爹！你真是我的知心人！那个老王八,这个月就给了我五万两,比上个月少了一半！我一问,他说什么最近手头紧。我一查,好家伙,他自己贪的都够在城外买个大庄园了！这我能忍
我一边说,一边挤出几滴眼泪,抱住我爹的胳膊：爹,他这是看不起我啊！不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顾衡看着我委屈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宠溺：好了好了,是爹的错,没提前跟你通气。王管家那边,我让他把贪的钱都吐出来,一半充公,一半给你当零花钱,好不好
谢谢爹！我破涕为笑。
还有意外收获
这系统,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不过,顾衡话锋一转,景王那边,你还是少接触。你那点小聪明,在他面前,不够看。
知道了爹。
送走我爹这尊大佛,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
跟系统斗智斗勇,跟我爹演戏周旋。
我太难了。
就在这时,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
【叮。】
【主线任务开启：德行考核。】
【任务说明：作为一名预备清官,宿主需要在三个月内,获得京城第一善人的称号。】
【任务奖励：】
【任务失败：】
我看着那两个明晃晃的问号,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京城第一善人
我,顾燕,奸臣之女,去当京城第一善人
这系统是不是对善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更重要的是,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他会不会以为我要造反,直接把我腿打断
第五章
景王的橄榄枝
自从我为下人出头的事迹传出去之后,我在京城风评,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以前,大家提起我,都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顾家大小姐。
现在,大家提起我,都说顾大小姐其实……人还不错
我爹的政敌们,更是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觉得我就是太师府的突破口。
于是,我收到了我这辈子第一份不是来自狐朋狗友的请柬。
景王府的赏花宴。
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帖子,感觉像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去,还是不去
去,我爹肯定会多想。
不去,系统那边……
【叮。】
【分支任务：接受景王邀请,并在宴会上,揭穿户部侍郎之子强抢民女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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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奖励：天香续命膏一瓶（可解百毒,生死人肉白骨）。】
【任务失败：宿主脸上将长满痘痘,持续一个月。】
我摸了摸自己光滑细腻的脸蛋。
长满痘痘
这比杀了我还残忍！
我去！
不就是个赏花宴吗龙潭虎穴我都得闯一闯。
为了去宴会,我还特地跟我爹报备了一下。
爹,景王又给我下帖子了。
我爹正在练字,闻言,头都没抬：扔了。
可是爹,女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哦顾衡放下笔,什么好机会
一个打入敌人内部,刺探军情的好机会啊！我一脸正气,您想,他三番五次地邀请我,肯定是对我有所图谋。我正好将计就计,假意接近他,套取他的信任。到时候,他有什么计划,我们不就一清二楚了
顾衡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你这套说辞,上次已经用过了。
我心里一咯噔。
可……可这次是真的！
顾衡哼了一声：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你就是想出去玩。去吧,去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多带点护卫。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我爹肯定又脑补了。
他估计以为,我就是小孩子心性,贪玩,想去宴会上出风头。他没把这当回事。
这样最好。
景王府的赏花宴,办得确实雅致。
满园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来往的都是京中的青年才俊,名门闺秀。
我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一进场,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复杂。
有好奇,有探究,有不屑,也有……恐惧。
我径直走到主位,景王正和几位大臣之子谈笑风生。
看见我,他眼睛一亮,主动迎了上来。
顾大小姐,你可算来了。本王还以为,请不动你这尊大驾。景王笑得温润如玉。
景王殿下相邀,怎敢不来。我敷衍地行了个礼。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服,满脸横肉的胖子,挤了过来。
哟,这不是顾大小姐吗他一开口,就是一股酒气,早就听说大小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咸猪手,想来摸我的脸。
我眼神一冷,刚想动手。
系统提示音响了。
【目标人物出现：户部侍郎之子,张恒。】
就是他。
我忍住恶心,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张公子,请自重。
张恒见我躲开,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猥琐了：大小姐别害羞嘛。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他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
我忍无可忍,正准备一脚把他踹进荷花池。
一个柔弱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挡在我面前。
是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少女,长得清秀可人,此刻却满脸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张恒！你放过我吧！她哭喊道。
张恒脸色一变：贱人,谁让你跟过来的滚回去！
我不！少女倔强地看着他,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我就死在这里！
我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大概明白了。
这就是系统说的,强抢民女。
好家伙,人证物证都自己送上门了。
这任务,好像也没那么难
第六章
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边。
景王皱了皱眉,显然对这场闹剧很不满。
张恒,怎么回事
张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那少女骂道：殿下,别听这疯女人胡说！她就是个想攀高枝的贱民,非要缠着我！
我不是！少女哭得梨花带雨,他……他昨天带人闯进我家,打伤了我爹,说要纳我为妾。我不从,他就把我绑来了王府！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户部侍郎张大人,是我爹的头号走狗,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他这个儿子,更是青出于蓝,仗着家里的势力,在京城横行霸道。
强抢民女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张恒见众人眼神不对,有点慌了,指着少女骂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你敢！
我往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
开玩笑,这可是我的任务目标,还是个重要NPC,能让你给欺负了
我看着张恒,冷笑一声：张公子好大的威风啊。当着景王殿下的面,都敢喊打喊杀。怎么,你爹是户部侍郎,不是刑部尚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断案了
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大小姐,居然为了一个平民女子,硬刚张公子
张恒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帮这少女说话。在他看来,我俩才是一路人。
顾……顾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跟你没关系！
现在有了。我环视四周,提高了声音,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欺负弱女子。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我说得大义凛然,正气凛然。
我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叮。】
【检测到宿主行为与人设严重不符,触发反向惩罚机制。】
我心里一咯噔。
什么玩意儿
【惩罚内容：宿主将在下一句话中,强制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我还没反应过来。
景王已经开口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顾大小姐有如此侠义之心,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大小姐想如何处理此事
我张开嘴,准备说一句一切交由王爷定夺的场面话。
结果,嘴巴不受控制地吐出了另一句话：
处理个屁！我就是想快点做完任务回家睡觉！你们这群傻子能不能别耽误我时间！
话一出口。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景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张恒,愣住了。
那个被我保护的少女,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我。
我,顾燕,当着全京城王公贵族的面,社死了。
我感觉我的脚趾,已经尴尬地在地面上抠出了一座三室一厅的豪宅。
这该死的系统！
玩不起是不是！
【叮。】
【任务完成。】
【奖励天香续命膏已发放。】
任务是完成了。
可我人没了啊！
就在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景王,突然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不耽误时间’！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顾大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坦率,不做作！本王,欣赏你！
我：
大哥你没事吧我都这么骂你了,你还欣赏我
来人！景王脸色一沉,指着张恒,把这张恒和他强抢来的女子,一并送去京兆府尹！就说,本王说的,一定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张恒当场吓瘫在地。
我知道,景王这是借题发挥。他早就想动户部侍郎了,今天我只是给了他一个由头。
而我那句真心话,被他解读成了不屑于跟你们玩虚的,直接办正事的雷厉风行。
这误会,可真是……太美妙了。
我看着景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位王爷的脑补能力,跟我爹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第七章
全京城都在等我爹打死我
我大闹景王府,把户部侍郎的儿子送进大牢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版本一：顾大小姐深藏不露,侠肝义胆,为民除害。
版本二：顾大小姐与景王殿下强强联手,意在扳倒太师一党。
版本三：顾大小姐和景王殿下……看对眼了。
不管哪个版本,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顾燕,背叛了我爹,背叛了我们的奸臣阵营。
全京城都在等着看好戏。
大家都在猜,顾太师会怎么处置我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
是打断腿还是直接关进祠堂,一辈子不许出门
我回到家,发现府里的气氛异常凝重。下人们看见我,都跟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我心里七上八下。
这次的篓子,捅得比上次大太多了。
我爹的脑补,还能把我摘出去吗
我硬着头皮走进书房。
顾衡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院子里那棵被雷劈焦的海棠树。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爹。我小声地叫了一句。
他没有回头。
你把张恒,送进了京兆府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
……是。
因为他强抢民女
……是。
你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们是傻子
……我那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我快要哭出来了。
顾衡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
燕儿,你跟爹说实话。他走到我面前,扶着我的肩膀,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景王了
我：
爹！你的思路为什么总是这么奇葩！
没有！绝对没有！我跟他不共戴天！我指天发誓。
那是为什么顾衡紧紧地盯着我,张侍郎是我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你动他的儿子,就是在打我的脸。你这么做,图什么
我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怎么编
有了！
我眼睛一红,眼泪说来就来。
爹！我是为了你啊！
顾衡愣住了：为我
对！我哭着说,那个张恒,他……他想非礼我！
我指了指自己那张祸国殃明的脸,声泪俱下：女儿长得什么样,您是知道的。那个猪头一样的张恒,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想对我动手动脚！女儿要是忍了,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整个太师府的脸！是您,我爹的脸！
别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太师府的大小姐,任人轻薄,顾太师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我不能让别人这么说您！所以,我才……我才反击的！
至于那个民女,纯粹是女儿拉出来当挡箭牌的！女儿就是要小事化大,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顾燕,不是谁都能碰的！
我这一番颠倒黑白、逻辑缜密的肺腑之言说完,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顾衡听完,沉默了。
他眼中的疲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愧疚。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摸了摸我的脸。
是爹……疏忽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爹只想着朝堂上的事,却忘了,我的燕儿,已经长大了。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孩子,你做得对。我顾衡的女儿,谁敢碰一下,爹就让他全家陪葬！
一股浓烈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靠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不是吓的。
是憋笑憋的。
糊弄过去了。
又一次。
我感觉,只要我脸皮够厚,演技够好,就没有我爹脑补不了的剧情。
我,顾燕,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编剧。
第八章
我爹的杀意和我爹的赏赐
户部侍郎张大人,在我爹书房里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太师！您要为我儿做主啊！他……他就要被京兆府尹屈打成招了！
我爹顾衡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我。
张大人放心,顾衡的声音冰冷,我女儿的委屈,不能白受。你儿子的仇,我也记下了。这件事,本相会亲自处理。
张侍郎千恩万谢地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二人。
爹,要不算了吧我小声说,张恒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也算给了我一个交代。
我有点怕了。
我只是想完成任务,没想真的把张家怎么样。我爹说的亲自处理,意思就是让张家从京城彻底消失。
算了顾衡冷笑一声,我顾衡的女儿,是天之骄女。他张恒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你不把他全家连根拔起,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眼里的杀意,是真实不虚的。
我打了个寒颤。
我发现,我撒的谎,像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已经开始失控了。它的后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顾衡看我脸色发白,以为我吓到了。
他走过来,语气放缓了些：燕儿别怕。爹不是在说你。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给了爹一个敲打张家的好理由。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这是爹给你的奖励。打开看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触手温润。
这是‘静心佩’,我爹说,你最近,似乎有些……心浮气躁。戴着它,能凝神静气。
我心里一咯噔。
他还是起了疑心。
他不是怀疑我背叛他,而是觉得我最近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不像以前那个安安分分的恶少了。
我接过玉佩,乖巧地戴上：谢谢爹。
去吧。张家的事,你不用管了。
我走出书房,手心全是冷汗。
我感觉,我爹已经在我身边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我再走错一步,就会被这张网彻底缠住。
回到院子,我瘫倒在床上。
【叮。】
【检测到宿主心绪不宁,系统特发安抚任务。】
【任务：请前往城西一品居,吃掉一份招牌桂花糕。】
【任务奖励：】
【任务失败：宿主将失去味觉,持续三天。】
我：……
这系统还真是……贴心啊。
失去味觉那还不如杀了我。
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不就是吃块桂花糕吗这任务简单。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护卫拦住了。
大小姐,太师吩咐了,您最近不能出府。
我心里一沉。
我被软禁了。
第九章
史上最憋屈的越狱
我被我爹关了三天。
三天里,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撒泼,打滚,绝食。
没用。
我爹铁了心不让我出门。
眼看着系统任务的时限就要到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失去味觉三天,我不能接受！
没办法了。
只能越狱了。
我,太师府大小姐,居然要为了去吃一块桂花糕而越狱。
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花重金,买通了我院子里的一个洒扫丫鬟。让她帮我搞到了一套下人的衣服,还打听到了府里防卫最薄弱的狗洞位置。
月黑风高夜。
我换上粗布麻衣,脸上抹了两道锅底灰,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后花园的墙角。
拨开半人高的草丛,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
想我顾燕,十六年来,走的是朱漆大门,坐的是八抬大轿。今天,居然要钻狗洞。
奇耻大辱！
都是为了那块该死的桂花糕！
我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洞里又黑又窄,还散发着一股陈年泥土的腥味。我的裙子被挂住了,头发也乱了。
等我好不容易从洞口钻出来,整个人已经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辨认了一下方向,直奔城西一品居。
正是饭点,一品居里人声鼎沸。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份招牌桂花糕。
桂花糕很快就上来了。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我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好吃！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叮。】
【安抚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易容面具一张（时效一刻钟）。】
我愣了一下。
易容面具这玩意儿不错。
我吃完桂花糕,心满意足地准备溜回家。
刚走出一品居的门,我就撞上了一个人。
我抬头一看,心跳漏了半拍。
景王。
靖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文弱书生,那书生看见我,脸色大变,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戒备。
顾大小-姐景王看见我这副尊容,也愣住了。
我心里暗骂一声倒霉。
怎么每次做任务都能碰到他
我转身就想跑。
站住！
景王身后的护卫,瞬间拔刀,拦住了我的去路。
那个文弱书生,更是躲到了景王身后,指着我,声音颤抖：殿下！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她……她是顾衡派来灭口的！
我：
大哥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第十章
这个黑锅我背不动
我被景王的人请进了一品居的雅间。
景王坐在我对面,眼神审视。
那个书生,叫徐子言,就站在景王旁边,一脸控诉地瞪着我。
徐先生,你说,顾大小姐要杀你灭口景王呷了口茶,缓缓开口。
千真万确！徐子言情绪激动,草民本是上届科考的举子,因无意间发现了顾衡……顾太师私下卖官鬻爵的账本,而被他囚禁于太师府地牢！前几日,草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爹的地牢还关着人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草民本想寻求殿下庇护,没想到……徐子言指着我,刚到‘一品居’门口,就碰上了这个女人！她定是顾衡派来追杀我的！
我终于明白了。
我越狱出来吃桂花糕,正好撞上了这个刚从我爹地牢里逃出来的倒霉蛋。
他把我当成了追兵。
这黑锅,真是从天而降。
顾大小姐,景王放下茶杯,看着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什么
我说我只是出来吃块糕点,你们信吗
我一身下人打扮,灰头土脸,从狗洞里钻出来,这形象,怎么看都不像个清白的大小姐。
我急中生智,想到了系统奖励的易容面具。
虽然只有一刻钟,但足够了。
我决定,演一波。
我看着徐子言,突然冷笑一声。
灭口你也配
我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像一个常年行走在黑暗里的杀手。
徐子言被我吓得后退一步。
景王也眯起了眼睛。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徐子言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账本呢我问。
我……我藏起来了！
藏得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告诉你主子,东西,我已经拿到了。让他,不用再等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拦住她！景王喝道。
两个护卫立刻挡在我面前。
我没停步。
就在快要撞上他们的时候,我启动了易容面具。
我的身形和容貌,瞬间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护卫们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的功夫,我已经和他们擦身而过,推开门,消失在了人群中。
雅间里,景王和徐子言,面面相觑。
殿下……这……
景王脸色凝重,缓缓敲击着桌面。
顾衡手下,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高手他喃喃自语,不对……她刚才那句话……‘告诉你的主子’……难道说,她不是顾衡的人
景王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她是在提醒我,账本已经到手,让我立刻行动她是……我安插在顾衡身边的卧底
一刻钟后,我在一个小巷子里,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累得气喘吁吁。
我不知道,我的急中生智,又让景王完成了一次史诗级的脑补。
他现在,大概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我,顾燕,身兼奸臣之女、清官系统宿主、景王卧底三重身份。
我感觉,我离过劳死不远了。
第十一章
父女间的谍战
我从狗洞钻回太师府,感觉自己像是扒了一层皮。
刚换好衣服,我爹就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支金丝累珠的凤头钗。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支钗,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昨天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放在了桌上。
这支钗,很漂亮。顾衡把玩着发钗,眼神却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爹,您怎么拿了我的钗我强装镇定。
今天早上,我在后花园的狗洞旁边,捡到了它。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完蛋。
结束了。
我越狱的证据,被我爹抓了个正着。
你去哪了他问。
我……我没去哪啊！
没去哪顾衡冷笑,那这支钗,怎么会跑到狗洞去燕儿,你还要骗爹到什么时候！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我吓得跪倒在地。
爹！我错了！
说！你是不是去见景王了！他厉声喝问。
我心里一动。
对啊,我可以说,我是去见景王,给他送假情报去了！
这个理由,我用过,好用！
我正要开口,却对上了我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里面,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痛苦。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用那个理由了。
谎言说多了,就没人信了。
今天,我必须给他一个全新的,他无法反驳的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奥斯卡级别的表演。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抬起头,用一种空洞的、麻木的眼神看着他。
爹,我出去,是去见了一个人。
谁
一个大夫。
顾衡愣住了：大夫你看什么大夫
女儿……女儿最近总是做噩梦。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梦里,全是血。我梦到我们家,被人抄了。梦到您,被绑在断头台上。我害怕……
我抬起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爹,您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我们会有报应吗
我这个问题,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顾衡的心里。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但他不能不在乎我。
所以,女儿就想出去拜拜佛,求个心安。您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只能偷偷溜出去。我把脸埋在手里,肩膀微微耸动,女儿不是想去见谁,女儿只是……怕。
书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我听到一声长长的,疲惫的叹息。
顾衡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拥入怀中。
傻孩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有爹在,天塌不下来。别胡思乱想。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在疯狂地计算。
这一关,应该也……糊弄过去了吧
他把我逼得太紧了。
为了自保,我甚至不惜用诅咒我们全家的方式来编造理由。
我感觉,我正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第十二
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自从上次书房夜话之后,我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对我的管束,更严了。院子里的护卫,多了整整一倍。
但他对我的宠爱,也更甚了。各种奇珍异宝,流水一样地送进我的院子,仿佛想用这些东西,来填满我内心的恐惧。
他大概是真的以为,我被噩梦吓到了,良心不安了。
而我,则乐得清静,每天在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研究系统商城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我有一种预感。
这种宁静,持续不了多久。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重大因果律武器即将启动！】
【终极任务即将发布！】
我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来了。
【终极任务：国之将倾,奸臣当道。请宿主在三日后,陛下的万寿节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发顾衡勾结镇北将军,意图谋反的罪证。】
【任务奖励：】
【任务失败：宿主与任务相关人等,将被人道主义毁灭。】
我看着那行冷冰冰的字,整个人,如坠冰窟。
谋反
我爹……要谋反
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坐实,就是抄家灭族,诛九族的大罪！
系统还要我……亲自去揭发他
这已经不是坑爹了。
这是要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第一次,对这个系统,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去做这个刽子手
【叮。】
【检测到宿主情绪崩溃,系统特批,提前发放部分任务奖励。】
【奖励：真言面具一副。戴上此面具,宿主所说之言,无论真假,都会被人无条件相信,时效半个时辰。】
我看着系统空间里那个平平无奇的青铜面具,脑子里一片混乱。
真言面具
这东西,有什么用
让我去指证我爹的时候,更有说服力吗
我惨笑一声,瘫倒在椅子上。
三日后,万寿节宫宴。
那不是一场宴会。
那是我们顾家的断头台。
而我,就是那个亲手按下铡刀开关的人。
第十三章
万寿宫宴,图穷匕见
万寿节,皇宫大内,灯火通明。
我穿着一身宫装,跟在我爹顾衡身后,走在汉白玉的御道上。
我的袖子里,藏着一卷密信。
那是系统直接塞给我的罪证——我爹和镇北将军的通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要如何里应外合,在今晚的宴会上,发动宫变。
我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
宴会大殿,歌舞升平。
皇帝坐在龙椅上,满面红光,接受着百官的朝贺。
我爹坐在百官之首,神情自若,与同僚们谈笑风生,仿佛今晚,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寿宴。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个坏人,是个奸臣。
但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酒过三巡。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报——！
陛下！北境急报！镇北将军……叛了！叛军已连下三城,兵锋直指京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皇帝霍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我爹顾衡,也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一脸的震惊与痛心。
陛下息怒！他跪倒在地,声如洪钟,国难当头,老臣恳请陛下,将京城兵马交由老臣统领！老臣愿亲率大军,北上平叛,还我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演得真好。
我知道,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只要皇帝点头,将兵权交给他,这场宫变,就成功了一半。
景王等一众主战派,纷纷出列,想要反驳,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皇帝犹豫了。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顾衡,又看了看慌乱的百官。
就在他即将点头的那一刻。
我,站了出来。
父……父亲,您不能去！
我这一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衡回头,用一种你给我添什么乱的眼神瞪着我。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陛下！我从袖子里,掏出那卷密信,高高举过头顶,镇北将军谋反,并非一人所为！其背后,另有主谋！
顾衡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密信,眼神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顾爱卿之女,你……你此话何意
陛下请看！我将密信呈上。
太监接过密信,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展开一看,龙颜大怒。
顾衡！他将密信狠狠地摔在顾衡脸上,你好大的胆子！
密信上的内容,无可辩驳。
顾衡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信纸,又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我,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看着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的声音,问了一句：
为什么
第十四
章
我的第三层套路
为什么
我爹问我。
我也想问我自己,为什么。
我看着他瞬间苍老的容颜,看着他眼中那彻底的失望与不解,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但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
我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青铜面具。
它很薄,像一层蝉翼。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缓缓地戴在了脸上。
面具冰冷的触感,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无条件相信。
我还有半个时辰。
陛下,我的声音,通过面具,传遍了整个大殿,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父亲,并未谋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爹顾衡。
皇帝也皱起了眉头：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那封信,是真的。我缓缓说道,但,那是一个局。
局
是的,一个我父亲,为了彻底铲除镇北将军这个国之蛀虫,而设下的局！
我开始了我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表演。
镇北将军手握重兵,拥兵自重,早有反心,陛下与朝中大臣,人尽皆知,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动他。
我父亲,身为太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为了拿到镇北将军谋反的铁证,不惜以身做饵,假意与他合作,骗取他的信任！
这封信,就是我父亲……用自己的名节,换来的铁证！
我顿了顿,看向已经完全呆住的景王。
原本,父亲的计划,是等镇北将军的叛军,进入我们提前设好的包围圈,再将这封信呈上,一举将其歼灭。届时,人证物证俱在,天下人皆无话可说。
可是……我话锋一转,指向景王,女儿没想到,景王殿下,竟如此心急！
景王脸色大变：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若不是殿下您,急于扳倒我父亲,买通我身边之人,盗走这封信,又故意在此刻发难,我父亲的计划,又怎会功亏一篑！
你！景王气得浑身发抖。
在真言面具的作用下,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所有人,包括皇帝,此刻都相信了我的说辞。
一个忠臣为了国家,不惜背负奸臣骂名,深入虎穴,却被一个急功近利的皇子,破坏了全盘大计。
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
我最后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缓缓摘下面具。
陛下,我父亲有罪。他欺君罔上,行此险计,是为一罪。他治家不严,致使密信被盗,是为二罪。他教女无方,让我这个女儿,在此殿前,将所有内情公之于众,是为三罪。
我父罪孽深重,请陛下降罪。
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惊天动地的反转,震得说不出话来。
我爹顾衡,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知道,我在说谎。
但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谎言,来救他。
最终,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衡……罢了。你虽有功,但过更大。即日起,革去太师之职,收回所有兵权,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他保住了我爹的命。
然后,他看向景王,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景王,心胸狭隘,难堪大任。禁足三月,抄写《孝经》百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至于你……顾燕。你,很像你的父亲。
他没说赏,也没说罚。
我知道,这场豪赌,我赢了。
第十五章
奸臣之女的退休生活
一个月后。
太师府的牌匾,换成了顾宅。
曾经门庭若市的府邸,如今门可罗雀。
我爹顾衡,真的开始了他的退休生活。
他脱下了朝服,换上了布衣,每天在后花园里,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
那棵被雷劈焦的海棠树,竟然又从根部长出了新芽。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给新芽浇水。
他没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面具,是什么
一个朋友送的。我说。
景王
不是。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说：你比我,更适合当一个奸臣。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截黑色的焦炭和旁边那一抹倔强的绿色。
爹,它又活了。
嗯。
我们父女俩,再也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是最好的结局。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我的摇椅上。
脑子里的系统,响起了最后的声音。
【终极任务完成。】
【最终评定：优秀。】
【宿主成功扭转乾坤,以最小代价,化解了一场国之浩劫。系统即将解除绑定。】
【临别赠礼：宿主最初的梦想。】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大的,绣着平安喜乐的钱袋,掉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一袋子银元宝。
我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钱袋里,又冒出一个。
它永远都是满的。
我愣住了。
我最初的梦想
是混吃等死,当一条快乐的咸鱼。
这钱袋,能让我实现这个梦想。
我突然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赢了系统,赢了我爹,赢了景王,赢了所有人。
我终于可以,过上我梦寐以求的,枯燥且无味的,有钱人的退休生活了。
大小姐！丫鬟跑了过来,烟雨楼的掌柜派人来问,这个月的账本,您要不要过目
我挥了挥手,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不见。
告诉他,我退休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真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