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流涌动
包厢里闹哄哄的,没人注意到沈亦舟的视线正黏在斜对面。
周子昂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和苏曼琪的恋爱经,手在桌布上划来划去,打翻了半杯可乐也浑然不觉。苏曼琪坐在他旁边,垂着眼帘用纸巾擦桌子,耳尖却悄悄转向沈亦舟的方向。
亦舟,你可得学学我,追女生就得死缠烂打。
周子昂拍着沈亦舟的肩膀,力道大得能晃出骨头渣子。
沈亦舟没接话,指尖在玻璃杯壁上转了半圈。他看见苏曼琪攥着纸巾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
周围的人还在起哄,说沈亦舟这种校草根本不用追,都是女生倒贴。有人笑闹着问苏曼琪是不是也暗恋过沈亦舟,苏曼琪猛地抬头,眼神撞进沈亦舟眼里又慌忙躲开,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
别瞎说,曼琪眼里只有我。
周子昂笑得一脸得意,顺手往苏曼琪嘴里塞了块西瓜。
苏曼琪嚼着瓜,目光却像生了钩子,一下下往沈亦舟身上瞟。这种明目张胆的打量,和她平时在周子昂面前那副
shy
模样判若两人。
沈亦舟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去趟洗手间。
他转身的瞬间,清楚地瞥见苏曼琪放在桌下的脚动了动。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灭。沈亦舟刚拐进洗手间门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沈亦舟。
苏曼琪的声音比在包厢里低了八度,带着点刻意压出来的沙哑。
沈亦舟没回头,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有事
苏曼琪几步贴上来,肩膀几乎要撞上他的胳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沈亦舟拧开水龙头,冷水溅在手腕上。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
苏曼琪的声音顿了顿,因为我跟周子昂在一起了。
水流声突然停了。沈亦舟转过身,正好对上她仰起来的脸。包厢里那点伪装出来的清纯荡然无存,眼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你跟谁在一起,与我无关。
沈亦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动作带着明显的疏离。
苏曼琪却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贴到他胸口。可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马尾,发带是亮眼的水蓝色,你还记得吗小学时候我总戴这种颜色的发带。
沈亦舟的目光落在她发间,没说话。
那时候你说,这个颜色很衬我。
苏曼琪的手指在发带上绕了一圈,突然扯了下来。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她把发带往沈亦舟手里一塞,现在,它是你的了。
沈亦舟的手指被那圈布料烫了似的,猛地攥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苏曼琪仰头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我知道你不喜欢周子昂,我也知道……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你从来没真正拒绝过我。
沈亦舟捏着发带的手青筋跳了跳。周子昂是我发小。
那又怎样
苏曼琪突然踮起脚,气息喷在他颈窝里,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分先来后到。
沈亦舟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他看着苏曼琪那张带着挑衅的脸,突然觉得好笑。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
苏曼琪歪着头笑,手指在自己胸口画了个圈,他那么信我,我说什么都信。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沈亦舟最后一点犹豫。他把发带往裤袋里一塞,金属拉链
咔哒
响了一声。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后果
苏曼琪往前逼近,几乎要贴上他,我的后果,不就是你的机会吗
沈亦舟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野心藏都藏不住。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周子昂一脸傻气地跟他说找到真爱了,说苏曼琪单纯得像张白纸。
白纸现在看来,分明是张早就写好答案的作弊纸。
洗手间不是聊天的地方。
沈亦舟侧身想走,却被苏曼琪拽住了袖子。
那哪里是
她的指尖故意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你说个地方,我随时都能去。
沈亦舟的目光扫过她敞开的领口,又迅速移开。苏曼琪,你这招对别人有用,对我没用。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苏曼琪突然踮起脚,嘴唇往他脸上凑。
沈亦舟偏头躲开的瞬间,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周子昂的声音,喊着苏曼琪的名字。
苏曼琪的脸色白了一瞬,却很快恢复镇定。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往沈亦舟口袋里塞了张折叠的纸条,转身时还不忘抛过来一个媚眼。
等你消息。
沈亦舟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又捏了捏那根水蓝色的发带。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见苏曼琪快步迎上去,声音瞬间切换成那种甜得发腻的语调。
子昂,你怎么来了
找你半天了,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周子昂的笑声里带着酒气,刚看见沈亦舟没
沈亦舟推开水龙头,水声再次响起。他听见苏曼琪说
没看见,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还听见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包厢里的人都在看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亦舟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2.
真相初现
沈亦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照片里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纯得像杯白开水。
这是周子昂刚发来的,配文是
我的女神苏曼琪,单纯吧
沈亦舟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停住。这个名字,还有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三个月前的傍晚,周子昂拽着沈亦舟往操场跑,书包带子甩得啪啪响。亦舟,我脱单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差点把沈亦舟拽倒,女生超单纯,看我一眼都会脸红。
沈亦舟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谁啊
苏曼琪,初二的学妹。
周子昂搓着手,笑得一脸傻气,下次介绍你们认识,保证你也觉得她单纯得像张白纸。
沈亦舟的心沉了一下。苏曼琪那个去年在他课桌里塞情书,被拒绝后堵着他说
得不到你我不会罢休
的女生
你确定她单纯
沈亦舟皱眉,指尖在书包带上绕了一圈。
当然！
周子昂拍着胸脯,她连跟我说话都会结巴,上次我借她块橡皮,她脸红到脖子根。
沈亦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想起苏曼琪堵他时的眼神,那里面的执拗和占有欲,可一点都不单纯。
一周后,周子昂果然把苏曼琪带到了沈亦舟面前。在奶茶店的卡座里,苏曼琪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说话细声细气,时不时偷瞄沈亦舟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耳根发红。
你看,我没骗你吧
周子昂得意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沈亦舟。
沈亦舟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苏曼琪握着吸管的手上。那根吸管被她攥得变了形,指尖泛白。
苏同学,
沈亦舟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曼琪的肩膀猛地一缩,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没、没有吧……
可能我长得大众脸。
周子昂哈哈大笑,亦舟你这搭讪方式太老套了,曼琪这么特别,怎么可能大众脸。
沈亦舟没接话,只是看着苏曼琪。她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可他还是看到了她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送走周子昂和苏曼琪后,沈亦舟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别拆穿我,对你没好处。
他直接拉黑了号码,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
又过了半个月,周子昂兴冲冲地告诉沈亦舟,苏曼琪答应和他一起去看电影了。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跟男生单独出去,紧张得一晚上没睡。
沈亦舟正在翻书的手顿了顿,是吗
是啊！
周子昂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冷淡,我跟你说,曼琪真的特别乖,我说什么她都听,不像别的女生那么麻烦。
沈亦舟合上书,看着周子昂,子昂,有些女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
周子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亦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沈亦舟靠在椅背上,只是觉得,苏曼琪可能不适合你。
你是不是嫉妒我
周子昂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攥紧了拳头,你自己不谈恋爱,还见不得我好曼琪哪里不好了她温柔、听话,对你也很有礼貌,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沈亦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当我没说。
本来就是！
周子昂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我警告你,不准对曼琪说奇怪的话！
沈亦舟没回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知道,周子昂已经被苏曼琪的表象迷惑了。
从那以后,沈亦舟很少再提苏曼琪的事。但他总会有意无意地观察他们。他看到苏曼琪在周子昂面前装乖巧,转头就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看到她收下周子昂送的礼物,转身就拿去和闺蜜吐槽款式老气；看到她对着周子昂的手机屏保傻笑,手指却在屏幕上划到了沈亦舟的照片。
这些,周子昂都没看到。他眼里的苏曼琪,永远是那个会脸红、会害羞、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沈亦舟在学校的公告栏前看到苏曼琪。她正踮着脚往公告栏上贴东西,动作利落,和在周子昂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亦舟走过去,贴什么呢
苏曼琪吓了一跳,手里的胶水差点掉在地上。看到是沈亦舟,她迅速镇定下来,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羞涩表情,没、没什么,社团的通知。
沈亦舟的目光落在公告栏上,那是一张校园歌手大赛的报名表,苏曼琪的名字赫然在列,参赛曲目是《易燃易爆炸》。
你还会唱歌
沈亦舟挑眉。
就、随便玩玩。
苏曼琪低下头,手指抠着公告栏的边缘。
周子昂知道吗
苏曼琪的动作顿了一下,还、还没告诉他,想给他个惊喜。
沈亦舟笑了笑,没说话。他想起周子昂说过,苏曼琪性格内向,连在课堂上回答问题都会紧张。
这时,苏曼琪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沈亦舟,你是不是很想拆穿我
沈亦舟看着她,拆穿你什么
拆穿我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苏曼琪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你不会的,对吧你不想失去周子昂这个朋友。
沈亦舟没否认,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你最好别玩得太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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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事有分寸。
苏曼琪笑了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抛过来一个媚眼,你等着看好了。
沈亦舟嚼着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出戏,或许会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他拿出手机,给周子昂发了条消息：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很快,周子昂回复：不了,曼琪约我去图书馆学习。
沈亦舟看着消息,笑了笑,删掉了刚打好的字。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他要做的,就是等着周子昂自己发现真相。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苏曼琪正和一个男生在奶茶店门口拥抱,那个男生,沈亦舟认识,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
发件人还附了一句话：周子昂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沈亦舟盯着照片,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他不知道这条短信是谁发来的,但他知道,事情可能要变得更复杂了。
3.
浴室风波
沈亦舟刚拉开隔间门,手腕就被攥住。苏曼琪的指甲掐进他皮肉里,力道大得不像个
单纯
女生。
松开。
沈亦舟甩了下手,指尖蹭过她的手背。
苏曼琪非但没放,反而往前贴了半寸,胸口几乎撞上他胳膊。怕了
她仰头看他,眼里的羞涩全换成了钩子,怕周子昂知道
沈亦舟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瓷砖。厕所里的消毒水味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呛得人发闷。你想干什么
干你想干的。
苏曼琪突然踮脚,呼吸喷在他颈窝,手指往他校服口袋里钻,上次在公告栏说的话,还算数吗
沈亦舟攥住她的手腕,力道让她蹙眉。什么话
你想拆穿我啊。
苏曼琪笑出声,另一只手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可你现在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隔间门没关严,外面传来同学的说笑声。沈亦舟突然发力推开她,苏曼琪踉跄着撞在水箱上,发出闷响。
疯了
沈亦舟压低声音,眼神扫过门缝,想让所有人都听见
苏曼琪揉着后背站起来,非但没怕,反而笑得更野。听见又怎样你猜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她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里面的蕾丝边,我只要掉两滴眼泪,说你强迫我……
够了。
沈亦舟从口袋里掏出那条水蓝色发带,往她面前一递,把这个戴上,滚出去。
苏曼琪的目光在发带上粘了两秒,突然抬手打掉。发带落在地上,被她踩在鞋底碾了碾。沈亦舟,你别装了。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像耳语,你要是对我没兴趣,刚才在包厢就不会一直看我。
沈亦舟弯腰捡起发带,拍了拍上面的灰。看你,是想确认你演戏的本事有没有长进。
那我演得好不好
苏曼琪突然踮脚,嘴唇擦过他的耳垂,要不要再看一段
沈亦舟猛地侧头避开,指节抵着她的额头推开。周子昂还在外面等着。
等就等着。
苏曼琪的手又缠上来,这次直接抓住他的腰带,我现在就想给你表演点特别的。
沈亦舟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腰带的手上,突然笑了。表演
他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半平米的空间,行啊,跳段舞吧。
苏曼琪愣住了,手还僵在他腰上。什么
你不是想表演吗
沈亦舟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那条发带,就跳小学时的广播体操,我看看你还记不记得。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曼琪咬了咬牙,突然踢掉帆布鞋。跳就跳。
她把校服外套脱掉扔在地上,里面的吊带裙瞬间暴露出来,但我不跳广播体操,我跳你去年在文艺汇演上看的那段爵士。
没等沈亦舟回应,她已经扭了起来。隔间太小,她的胳膊肘刚抬起来就撞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苏曼琪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挤出个媚眼,继续扭动腰肢。
沈亦舟靠在门上没动,冷眼看着她在狭小的空间里磕磕绊绊。她的膝盖撞到马桶边缘,发出闷响；后背蹭过瓷砖,留下道红印；头发散了,粘在汗津津的脖子上,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停下吧。
沈亦舟突然开口,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冷,你这样,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苏曼琪的动作顿住,喘着粗气瞪他。你故意的
是你自己要表演的。
沈亦舟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满意了
苏曼琪突然蹲下去,抱着膝盖开始发抖。起初沈亦舟以为她在装,直到看见她的肩膀真的在颤,才发现不对劲。怎么了
腿疼……
苏曼琪抬起头,眼圈红得吓人,膝盖上青了一大块,刚才撞在水箱上的时候,好像扭到筋了。
沈亦舟皱眉看了眼她的膝盖,转身想开门叫人,手腕却被她死死抓住。别叫！
苏曼琪的声音带着哭腔,让周子昂知道就完了！
现在知道怕了
沈亦舟甩开她的手,刚才怎么不想想后果
苏曼琪突然抱住他的腿,脸埋在他的牛仔裤上蹭来蹭去。亦舟,我错了……
你帮帮我……
沈亦舟踢了踢腿,没甩开。松开。
我不松！
苏曼琪的眼泪把他的裤腿洇湿了一小块,除非你答应我,别告诉周子昂。
外面传来周子昂的喊声：曼琪你在里面吗
苏曼琪的身体瞬间僵住,抓着他裤腿的手更紧了。沈亦舟低头看了眼她发白的脸,突然弯腰把她拽起来。不想被发现,就赶紧整理好。
他把校服外套扔给她,自己转身挡在门口。苏曼琪手忙脚乱地套衣服,吊带裙的带子卡在头发里,扯了半天才弄出来。等她终于把衣服穿好,周子昂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走了。
沈亦舟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在她耳边低语,下次记得戴白色发带,我更喜欢那个颜色。
苏曼琪的身体顿了一下,刚想回头说什么,已经被他推出了隔间。她踉跄着站稳,腿一软差点摔倒,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直。沈亦舟看着她一瘸一拐地拐进女厕所,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痒
——
那条水蓝色发带不知何时又被他攥在了手里。
刚要把发带塞回口袋,隔间门突然被撞开。周子昂醉醺醺地站在门口,手里举着半瓶可乐。亦舟,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目光扫过沈亦舟的手,突然笑了,这不是曼琪的发带吗怎么在你手里
沈亦舟的指尖猛地收紧,发带的边缘勒进掌心。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厕所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苏曼琪带着哭腔的喊声：子昂！快来！
周子昂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也顾不上追问发带的事,拔腿就往女厕所跑。沈亦舟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手里的发带在灯光下泛出诡异的光泽。
女厕所里传来周子昂焦急的询问声,夹杂着苏曼琪断断续续的哭泣。沈亦舟慢慢把发带塞进校服口袋,拉链拉到最顶端。
他转身往包厢走,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见苏曼琪被周子昂扶着走出来。她的校服外套敞开着,吊带裙的蕾丝边若隐若现,膝盖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曼琪突然对着他露出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沈亦舟的脚步顿了顿,口袋里的手突然攥紧。他好像明白,刚才那声尖叫,根本不是意外。
4
发带之谜
包厢门被推开时,喧闹声突然卡壳。
苏曼琪扶着门框站了两秒,白衬衫领口歪着,鬓角的碎发粘在汗湿的皮肤上。她抬脚往里走,右腿落地时明显顿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似的。
曼琪,你去哪了
周子昂举着酒杯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我找你半天。
苏曼琪没立刻回答,手在背后悄悄拽了拽裙摆。她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撞上沈亦舟的视线,突然红了脸,飞快地低下头。
这副娇羞模样,和刚才在厕所里的野劲判若两人。沈亦舟端起茶杯抿了口,指尖在杯沿上敲了敲。
去、去补妆了。
苏曼琪走到周子昂身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刚才不小心把口红蹭掉了。
补这么久
旁边有人笑出声,是以前总跟在沈亦舟身后的男生,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这话一出,包厢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苏曼琪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绞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
我不太舒服,蹲了会儿……
你胡说什么呢！
周子昂把酒往桌上一墩,杯子里的液体溅出来,曼琪身体不舒服,你嘴能不能积点德
那男生耸耸肩没说话,目光却在苏曼琪的膝盖上停了两秒。那里的淤青透过薄薄的白衬衫隐约可见,像块没擦干净的污渍。
沈亦舟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子昂忙前忙后地给苏曼琪倒水、找纸巾,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永远都这样,别人把刀递到他面前,他还以为是糖。
亦舟,刚才跟你喝的酒还没喝完呢。
周子昂安顿好苏曼琪,端着酒杯就过来了,罚你三杯,谁让你刚才跑出去偷懒。
沈亦舟刚要接话,口袋里突然传来窸窣声。他低头一看,那条水蓝色发带正从校服口袋里往外滑,边角已经露在外面。
苏曼琪的呼吸猛地顿住,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水洒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怎么了
周子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那截露出的发带,你口袋里藏什么了
沈亦舟的手指往口袋里一塞,想把发带按住。可周子昂已经伸手过来,直接攥住了露在外面的边角。拿出来看看。
没什么。
沈亦舟往后躲了躲,语气里带了点警告,小孩子家家别瞎闹。
什么小孩子家家,我都快比你高了。
周子昂笑着使劲一拽,整条发带被扯了出来。水蓝色的布料在空中划过道弧线,轻飘飘地落在桌上。
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那条发带上,又齐刷刷地转向苏曼琪的头。她今天扎的是马尾,用的是根黑色皮筋,和桌上那条水蓝色的发带八竿子打不着。
这是谁的
周子昂捏着发带的两端,傻乎乎地晃了晃,还挺好看。
没人说话。有人假装喝酒,杯子举到嘴边又放下；有人低头抠手机,屏幕亮着却没划动；还有人盯着苏曼琪泛红的耳根,嘴角噙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苏曼琪的脸白得像纸,手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子昂,别玩了,快把东西还给沈同学……
急什么。
周子昂把发带往沈亦舟面前一递,是不是你哪个小迷妹送的我记得以前总有人给你塞这些玩意儿。
沈亦舟没接,指尖在桌布上敲了敲。你觉得呢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包厢里虚假的平静。有人
噗嗤
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周子昂这才后知后觉地不对劲。他看看桌上的发带,又看看苏曼琪紧绷的脸,再看看周围同学诡异的表情,酒意突然醒了大半。你们……
怎么了
没怎么啊。
沈亦舟突然笑了,伸手把发带收起来,往口袋里一塞,就是条普通的发带,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可……
周子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苏曼琪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我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的时候,沈亦舟清楚地看见,她的右手悄悄往背后伸了伸,对着自己比了个手势。像是在说
等着,又像是在挑衅。
我陪你去。
周子昂也跟着站起来,脚步有点晃。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苏曼琪的声音有点抖,却还是拒绝了,你陪沈同学喝酒吧,刚才不是说要罚他吗
周子昂被她几句话哄得晕头转向,真的坐了下来,又给沈亦舟倒了杯酒。来,继续喝。
沈亦舟看着苏曼琪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包厢,嘴角勾了勾。他端起酒杯,和周子昂碰了一下,干了。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辛辣的烧灼感。沈亦舟的目光越过周子昂的肩膀,落在包厢门口。那里空荡荡的,可他好像能看见苏曼琪站在门外,正对着里面冷笑。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苏曼琪刚才比的那个手势,背景是包厢门外的走廊。
发件人还附了一句话：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沈亦舟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杯中的酒晃出了几滴,落在桌布上,和刚才苏曼琪洒的那片湿痕慢慢晕在了一起。
5.
疑云重重
苏曼琪回来时,手里多了包纸巾。她走到周子昂身边坐下,动作比刚才慢了半拍,坐下时膝盖碰到桌腿,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出声。
去哪了这么久
周子昂伸手想帮她理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
苏曼琪抓过桌上的苹果往他手里塞,给你吃,刚洗过的。
周子昂的注意力立刻被苹果吸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还是曼琪对我好。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沈亦舟口袋里掏出那条水蓝色发带,在手里晃了晃,亦舟,你这发带到底是谁送的该不会是偷偷谈女朋友了吧
沈亦舟正在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橘子皮的汁液溅在手指上,有点黏。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
周子昂把发带往苏曼琪面前凑了凑,曼琪,你说这发带好看吗是不是很适合你
苏曼琪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挺、挺好看的。
她的目光在发带上扫了一眼就移开,不敢多停留。
沈亦舟把剥好的橘子往桌上一放,一瓣瓣分得整齐。子昂,你这话问得有意思。
他拿起一瓣橘子扔进嘴里,你女朋友喜不喜欢,你自己不清楚
周子昂挠了挠头,没听出话里的深意。我这不是想听听曼琪的意见嘛。
他把发带往苏曼琪头发上比了比,你看,是不是很配
苏曼琪吓得往后一躲,发带差点掉进汤碗里。别闹了子昂。
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快把发带给沈同学吧。
急什么。
沈亦舟突然开口,视线落在苏曼琪的头上,我倒觉得,这条发带比你现在用的好看。
苏曼琪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我、我喜欢黑色的,简单。
是吗
沈亦舟拿起一瓣橘子递到她面前,我记得你以前总说,水蓝色能让人心情变好。
苏曼琪的手僵在半空,没接橘子。包厢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同学们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周子昂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看看苏曼琪泛红的脸,又看看沈亦舟似笑非笑的表情,挠了挠头。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
沈亦舟收回手,把橘子扔进自己嘴里,说你眼光好,找了个懂事的女朋友。
苏曼琪像是松了口气,连忙拿起一盘切好的水果,往沈亦舟面前推了推。沈同学,吃点水果吧。
沈亦舟伸手去拿牙签,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苏曼琪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盘子里的水果滚了一地。
哎呀。
苏曼琪慌忙去捡,膝盖又撞到桌腿,疼得她眼圈发红。
周子昂也跟着弯腰去捡,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曼琪的头上。她的马尾松松垮垮的,黑色皮筋滑到了发尾,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你的发带呢
周子昂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疑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曼琪的动作顿住,后背瞬间绷紧。可能、可能是刚才掉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周子昂的眼睛,没关系,不碍事的。
掉了
周子昂皱起眉头,什么时候掉的我帮你找找。
他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
苏曼琪猛地抓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一条皮筋而已,不值钱,不用找了。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周子昂愣了一下,疑惑更深了。你怎么了一条皮筋而已,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苏曼琪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手,脸上挤出个笑容。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没必要麻烦。
她伸手把头发重新扎好,动作有些慌乱,你看,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沈亦舟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切,没说话。他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周子昂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问,只是心里那点疑惑像根小刺,扎得他不太舒服。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想把那点不舒服压下去。
亦舟,喝酒。
周子昂举着酒杯,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沈亦舟陪他喝了几杯,眼看着周子昂的脸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涣散,知道他快醉了。
苏曼琪也在一旁劝酒,不停地给周子昂倒酒,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沈亦舟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这是想把周子昂灌醉,好掩盖刚才的失态吧。
果然,没一会儿,周子昂就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苏曼琪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些。她拿起纸巾,想给周子昂擦擦脸,手刚伸过去,就被沈亦舟按住了。
别碰他。
沈亦舟的声音很冷,眼神里带着警告,他现在需要休息。
苏曼琪缩回手,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亦舟看着趴在桌上的周子昂,又看看苏曼琪,突然笑了。你以为把他灌醉,就能掩盖一切吗
苏曼琪的脸白了白,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没关系。
沈亦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转身往包厢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曼琪一眼,对了,记得下次戴水蓝色的发带,我等着看。
苏曼琪的身体猛地一颤,看着沈亦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圈突然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趴在桌上的周子昂,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短信：别以为把他灌醉就没事了,沈亦舟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小心点。
苏曼琪看着短信,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是谁发来的,但她知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6.
真相大白
散场时,周子昂还趴在桌上哼哼。苏曼琪想扶他,被沈亦舟拦住。我叫了他哥来接。
沈亦舟把一张纸条往她手里塞,想清楚了,就按上面的地址来。
苏曼琪攥着纸条的手沁出冷汗,指尖把纸边捏得发皱。沈亦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亦舟没理她,蹲下身拍了拍周子昂的脸。醒醒,你哥快到了。
周子昂迷迷糊糊地抬了下头,又倒下去。苏曼琪看着沈亦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转身去给周子昂的哥哥打电话,声音甜得发腻,说子昂喝多了,让他赶紧来接。
二十分钟后,周子昂被他哥架走时,还在念叨着
曼琪最乖。苏曼琪站在饭店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拐角,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咬了咬牙,拦了辆出租车。
约定的地方是家快捷酒店。苏曼琪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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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深吸了三次气才敲门。门开的瞬间,她脸上的犹豫全换成了笑,伸手就想去勾沈亦舟的脖子。我来了。
沈亦舟侧身躲开,往屋里走。进来吧。
苏曼琪跟进门,反手锁了门。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帘缝漏进来的路灯亮,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怎么不开灯
她往沈亦舟身边凑,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抓住。
急什么。
沈亦舟的声音在暗处听不出情绪,先回答我个问题。
你说。
苏曼琪想靠得更近,膝盖却撞到床沿,疼得嘶了声
——
白天在厕所撞的淤青还没消。
沈亦舟突然松手,退到窗边。手机屏幕在他手里亮了下,映出他半边脸。周子昂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骗他
苏曼琪的笑声在黑暗里有点发飘。骗我可没骗他。是他自己愿意信。
她突然往前走两步,校服外套滑落在地,里面穿的还是那件蕾丝吊带,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沈亦舟没说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下。
苏曼琪以为他默许了,踮脚就往他身上扑,嘴唇擦过他的下巴。沈亦舟,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喜欢
沈亦舟突然笑出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推开,你哪来的自信
苏曼琪的脸僵住,随即又笑了。不是喜欢,那就是想报复我跟周子昂在一起
她突然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没关系,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正对着他们,光线把苏曼琪的侧脸照得清清楚楚
——
她正踮着脚往沈亦舟脖子上啃,吊带的肩带滑到胳膊肘。
苏曼琪没注意,沈亦舟却看得清楚。他甚至能想象出,此刻手机那头的人是什么表情。
沈亦舟,你看什么呢
苏曼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手机屏幕的瞬间,脸色突然煞白,你……
你在跟谁视频
沈亦舟没回答,只是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让镜头能更清楚地拍到她。
苏曼琪的手开始抖,想往后退,却被沈亦舟攥住手腕。怕了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像耳语,刚才不是挺大胆的吗
你混蛋！
苏曼琪想甩开他,眼泪突然涌出来,你故意的！你想让周子昂看见！
看见又怎样
沈亦舟突然提高声音,足够让手机那头的人听见,你做都做了,还怕人看
手机屏幕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声,像头被惹急的野兽。
苏曼琪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放我走……
沈亦舟,求你了……
晚了。
沈亦舟松开手,往门口走,你不是喜欢表演吗现在正好有观众。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疯狂的砸门声,伴随着周子昂嘶哑的吼叫：苏曼琪！你给我出来！
苏曼琪吓得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沈亦舟靠在门上,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砸门声和周子昂的怒骂,突然觉得有点无趣。他掏出那条水蓝色发带,往苏曼琪面前一扔。戴着吧,省得说我欺负你。
发带落在地上,像条被踩死的蛇。
砸门声突然停了。几秒钟后,哐当
一声巨响,门板被踹开,周子昂冲了进来。他脸上全是汗,眼睛红得吓人,校服外套敞开着,嘴角还有道血痕,像是摔倒时蹭的。
子昂……
苏曼琪想解释,却被周子昂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沈亦舟面前,拳头攥得咯吱响。为什么
沈亦舟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小子比想象中要清醒。你该问她。
周子昂没回头,只是死死盯着沈亦舟。我问你为什么！
他的声音在发抖,我们是兄弟！
正因为是兄弟,才不想看你被人耍得团团转。
沈亦舟的声音很平静,你自己选的人,自己看清楚。
周子昂猛地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苏曼琪。她还穿着那件蕾丝吊带,头发散乱,脸上又哭又怕的表情,和平时那副单纯模样完全不同。
你骗我……
周子昂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点不敢相信的茫然,你一直在骗我……
苏曼琪哭着摇头,想说什么,却被周子昂突然爆发的怒吼打断：你这个骗子！
他冲过去想抓苏曼琪,却被沈亦舟拦住。别碰她。
滚开！
周子昂一拳挥过来,沈亦舟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嘴角立刻渗出血。
打够了
沈亦舟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冷下来,打我能解决问题
周子昂的拳头僵在半空,看着沈亦舟嘴角的血,又看看缩在墙角的苏曼琪,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哭声。
就在这时,沈亦舟的手机响了,是条陌生短信。他点开一看,瞳孔突然收缩。
短信里只有一张照片：苏曼琪和一个陌生男生的合照,背景是上次他看到的那家奶茶店,两人笑得亲密。发件人还附了句话：这只是其中一个。
沈亦舟抬头看向苏曼琪,她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门外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刚才的砸门声大概惊动了邻居。
沈亦舟把手机揣进兜里,往门口走。经过周子昂身边时,他停了一下。想知道更多,明天来找我。
警笛声已经到了楼下。沈亦舟走出房间,没回头。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灭,像场永远醒不来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