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家的联姻,是场人尽皆知的交易。我图沈家的庇护,沈家图我家的资金。
结婚三周年,丈夫沈淮州依旧流连花丛,对我视若无睹。
家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他传说中那位禁欲如神佛的小叔,沈聿。他身居高位,冷面无私,是整个沈家真正的掌权人。
我规矩地问好:小叔。
他淡漠颔首,可我脑中却响起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嫂子今天真好看,可惜了。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他依旧面无表情,可那道声音却带上了慌乱:她看我了!她是不是发现了沈聿,冷静,你可是她小叔!
正文:
1.
沈家老宅的红木圆桌,大得能坐下二十人。
今晚是我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也是沈家的家宴。
我的丈夫沈淮州,理所当然地缺席了。
主位上的沈老爷子咳了一声,管家立刻会意,替沈淮州解释:大少爷公司有紧急会议,实在脱不开身,让我们跟少夫人说声抱歉。
满桌的人,神色各异,但没人看我。
三年来,我已经从最初的难堪,变得麻木。
这场商业联姻,我为我岌岌可危的温家求一个庇护,沈家为他们亏空的资金链寻一个填补。
各取所需,无关情爱。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拔,气质清冷,五官深邃得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餐厅喧闹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凝滞。
这就是沈淮州那位传说中的小叔,沈聿。沈家真正的掌权人,杀伐果断,手段狠厉,是我丈夫最忌惮的人。
我站起身,随着众人一起问好。
轮到我时,我垂下眼帘,声音不大不小,礼数周全:小叔。
他目光扫过我,淡漠地颔首,没有一丝波澜。
可就在他点头的瞬间,我脑子里突兀地响起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懒散。
嫂子今天穿的这身旗袍真好看,衬得腰细腿长,比那小子有眼光多了。可惜了,是我侄媳妇。
我猛地一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沈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我脑子里的声音却瞬间带上了惊涛骇浪般的慌乱。
她看我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我什么都没说。沈聿,你要冷静,你可是她小叔!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坐回了位置上,心脏狂跳不止。
那声音……太真实了。
我不敢再看沈聿,只能死死盯着面前的骨瓷餐具,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幻觉。
温然啊,对面的二婶忽然开了口,笑得意味深长,你和淮州结婚都三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我们沈家可就盼着长孙呢。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带着催促,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我攥紧了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上却要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二婶,这事得看缘分。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我看就是淮州太忙了,你得多上点心。
我垂着头,屈辱感像是潮水,将我密不透风地包裹。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群老封建,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不清楚吗整天在外面鬼混,生不出孩子怪儿媳妇什么道理。
我浑身一震。
是沈聿的心声。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手,神情淡漠,仿佛刚才那场针对我的诘难,他根本没听见。
可他的心声,却像是在替我鸣不平。
看这小可怜被欺负的,脸都白了。沈淮州那个混账,娶回来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护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心疼我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荒谬,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老爷子大约也觉得二婶的话过了,轻咳一声,终止了话题。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宴席结束,我起身告辞,在走廊里,不可避免地又遇上了沈聿。
他走在我前面,背影孤高清冷。
我低着头,快步想从他身边走过,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着白露两个字。
沈淮州养在外面,最得宠的那个小明星。
我下意识地想挂断,指尖却顿住了。
因为我清清楚楚地听见,走在我前面的沈聿,他心里的声音冷得像冰。
又是那个女人。沈淮州真是个蠢货,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连家宴都不回。
电话还在执着地响着。
我鬼使神差地,当着沈聿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白露娇滴滴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沈太太,淮州今晚在我这儿,喝多了,回不去了。他说,他闻到你身上那股沉闷的木头味就烦。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
我捏着手机,指节泛白,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白露轻笑,生气也没用啊,男人的心不在你那儿,你守着沈太太的空壳子有什么意思
我正要挂断,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聿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
明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我却觉得他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和狼狈。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大嫂,需要帮忙吗
可他心里的声音,却是一场截然相反的风暴。
这个蠢女人,被人欺负到脸上了都不知道还手!电话给我,我来帮你骂!不,我直接让人封杀了那个姓白的!沈淮州那个混蛋,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说你需要!快说你需要我帮忙!
我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听着他内心疯狂叫嚣的声音,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被人坚定地、毫无保留地护在身后的感觉。
我有多久没体会过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白露,清晰地说道:地址发我。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抬眼看向沈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用了,小叔。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然后,我听到他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
……倔驴。
我让司机掉头,直接开往白露发来的酒店地址。
我不是去捉奸的。
我只是想去拍下一些东西,好让我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和沈淮州谈判时,多一些筹码。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沈聿那些口是心非的心声。
原来,那个看起来高不可攀、冷漠至极的男人,内心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这个发现,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酒店在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我刚下车,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位上。
车牌号是沈聿的。
我心脏猛地一缩,他怎么也跟来了
我下意识地躲到一根罗马柱后面,看着沈聿从车上下来。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他一边快步走向酒店大门,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因为离得近,我甚至不需要动用那份奇异的能力,就能听到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把沈淮州给我找出来,现在,立刻!
而他心里的声音,更是狂躁。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还真敢一个人来!她以为她是来做什么谈判吗沈淮州那个混蛋喝醉了能跟她讲道理万一动起手来怎么办!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我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拿出手机,给我的私人侦探发了条信息:计划取消,你回来吧。
然后,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和沈淮州结婚三年,他从未在我被刁难时出言维护,从未在我生病时有过半句关心。
而这个仅仅见过一面、名义上是我小叔的男人,却因为一个挑衅电话,为我奔波至此。
何其讽刺。
我没有上楼。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在利用他的同情。
我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看到沈聿押着醉醺醺的沈淮州从电梯里出来了。
沈淮州显然是被人从温柔乡里强行拽出来的,脸上带着不耐和怒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沈聿你他妈有病吧!你管我睡哪个女人!你是我小叔还是我爹啊!
沈聿一言不发,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他心里的声音已经结了冰。
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扔进江里喂鱼。
沈淮州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酒醒了一半,不敢再嚷嚷,只能不情不愿地被塞进了车里。
沈聿关上车门,并没有立刻上车。
他站在车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整个大堂。
当他的视线掠过我藏身的角落时,我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走了吗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小叔。我轻声喊他。
沈聿的身形猛地一僵,他转过身,看到我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是震惊,是错愕,还有一丝……狼狈。
他心里的声音,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卧槽!她怎么还在这里!她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我押着沈淮州了吗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完了完了,我高冷的形象是不是崩了
我看着他明明内心兵荒马乱,表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真诚:小…叔,今晚,谢谢你。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事。
心里的弹幕却在疯狂刷屏。
她跟我说谢谢了!她笑起来真好看,有两个小梨涡。
沈聿!你清醒一点!她是你的侄媳妇!不许再想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沈聿同乘一车。
沈淮州被扔在后座,早已人事不省。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我坐在副驾驶,能清晰地闻到沈聿身上传来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很好闻,也很有压迫感。
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
因为他的心声,一直在响。
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容易露馅。
也不能看她,一看她就容易胡思乱想。
沈聿,你是个正人君子,要坐怀不乱。
我强忍着笑意,偏过头看着窗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用他一贯清冷的语调,主动开了口。
你和淮州的事,老宅那边,我会处理。
我转回头,看向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处理
嗯。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声音平稳,我会让淮州收敛一点。你们毕竟是夫妻,总这么下去,对你,对温家,都不好。
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规劝。
可他心里的声音却是——
去他妈的夫妻!沈淮州那个狗东西根本配不上你!离婚!必须离婚!离了婚我才有机会……呸!沈聿你在想什么!那是你大嫂!
我心里一动。
原来,他希望我离婚。
这个念头,像是一粒火种,落入了我早已沉寂的心田。
其实,这三年来,我不是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
可我不敢。
温家当年全靠沈家的注资才起死回生,如今虽然缓过来了,但根基尚浅。
如果我贸然提出离婚,惹怒了沈家,温家很可能会再次陷入绝境。
我不能拿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去赌。
车子在温家别墅门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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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开安全带,对他道了声谢,准备下车。
温然。他忽然叫住了我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不叫我大嫂。
我回过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车内的光线很暗,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如果……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如果在沈家受了委屈,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句,他心里的声音立刻补充了一句。
随时都可以。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攥住,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然后,我推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回到房间,我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
我看着镜子里双颊绯红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
这三年来,我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循规蹈矩,压抑隐忍。
可沈聿的出现,和他那些口是心非的心声,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心的某个开关。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我父亲的电话。
他语气焦急:然然,出事了!我们公司最大的一笔海外订单,被对方单方面取消了!对方宁愿付违约金,也不跟我们合作了!
我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
我打听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对方公司的负责人说,是京城的白家打了招呼,说我们温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白家……白露。
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白露对我的报复。
报复我昨晚,让她在沈淮州面前丢了脸。
我立刻给沈淮州打电话,可一连打了七八个,都无人接听。
我捏着手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温家这笔订单,涉及的金额巨大,如果真的黄了,公司刚刚稳定的现金流会立刻断裂。
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沈聿助理的电话。
昨晚,他似乎给了我一个承诺。
他说,受了委屈,可以去找他。
沈聿的办公室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顶层。
我到的时候,他的助理恭敬地把我引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他的工作领域。
整个办公室是极简的黑白灰格调,一如他本人,冷静、克制、且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感。
他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让他那张本就出众的脸,更显得有些不真实。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看到是我,他似乎并不意外。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坐下,有些局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我提到白家的时候,眸色沉了沉。
等我说完,他才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淮州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艰涩:我联系不上他。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法务部,王总监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然后,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查一下白露名下所有的资产,以及白氏集团近三年的税务情况。半小时内,我要看到报告。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看着他雷厉风行地处理着一切,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好像慢慢落了地。
可我更好奇的是,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集中精神,努力去捕捉那道声音。
白家,胆子不小。动我的人,也得看自己够不够格。
温然这丫头,还是太软了。这种事,就该直接闹到老爷子那里去,看沈淮州怎么收场。
不过,她来找我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我的脸颊,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王总监很快就来了。
沈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道:从法律层面,我们能做什么
王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明。
他推了推眼镜,说道:沈总,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商业竞争。往大了说,白家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不正当竞争,我们可以起诉。另外,如果能拿到白露小姐干涉商业决策的实质性证据,还可以告她损害商业信誉罪。
沈聿点了点头:那就往大了做。
他看向我,问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明明是在问我,可他心里的声音却是在替我回答。
当然需要!你需要我帮你把白家搞破产!把那个白露赶出京城!把沈淮州那个混蛋揍得满地找牙!
我被他过于激烈的内心活动逗得差点笑出声。
我清了清嗓子,说:小叔,我只需要一个和对方负责人见面的机会。剩下的,我想自己谈。
沈聿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他心里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自己谈她想谈什么她斗得过那些老狐狸吗
王总监也劝我:少夫人,这件事您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不必亲自出面。
我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谢谢王总监,也谢谢小叔。但我还是想自己试一试。
我不能永远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温家是我家,我理应为它承担责任。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沈聿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他心里却在说:行吧,让她去试试。碰壁了就知道回头了。我在后面给她兜着就行。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拥有这种能听见他心声的能力,也挺好的。
至少,我能清晰地知道,这个男人冷漠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柔软又爱操心的心。
沈聿的效率很高。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拿到了对方公司负责人,史密斯先生未来三天的行程安排。
今晚,他会出席一个慈善晚宴。
我立刻让助理帮我准备礼服和邀请函。
挂断电话,我才发现沈聿还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端着一杯咖啡,姿态闲适,目光却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小叔,你不忙吗
不忙。他言简意赅。
心里的声音却很诚实。
推了三个会,你说我忙不忙。
看她打电话的样子,还挺有气势。像只准备战斗的小猫。
我:……
我决定不再理他,低头研究史密斯先生的资料。
他是个英国人,五十多岁,热爱艺术,尤其喜欢中国的水墨画。
我正看得入神,头顶忽然传来沈聿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
又是这句话。
我抬起头,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心声适时响起。
离这么近,她好像更紧张了。身上好香,是栀子花的味道。
沈聿!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脸上瞬间烧起了一片火。
我不敢再让他待下去了,连忙站起身:不用了小叔!我自己可以的!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他一声低低的轻笑,和他清晰的心声。
跑得还挺快。小骗子,明明脸都红了。
慈善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我穿着一身低调的香槟色长裙,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史密斯先生的身影。
很快,我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
他正和一个朋友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正准备上前,一个不速之客却挡在了我面前。
是白露。
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的高开叉长裙,妆容精致,烈焰红唇,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攻击性。
沈太太,好巧啊。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笑得一脸得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懒得跟她废话,只想绕过她。
她却不依不饶地再次拦住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恶毒的快意:听说温家的订单黄了啧啧,真是可惜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离淮州远一点,你不听,非要自取其辱。
所以,是你做的我冷冷地看着她。
是又怎么样她笑得更加张扬,温然,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不过是沈家买来冲喜的摆设,淮州爱的人是我!你识相点,就自己滚蛋,否则,有你好看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我忍不住想把手里的香槟泼到她脸上去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两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回头,看到了沈聿。
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矜贵。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白露看到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取而代de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表情。
沈……沈先生……她结结巴巴地问好。
沈聿没有看她,目光径直落在我身上。
大嫂,你怎么在这里
他心里的声音,却满是杀气。
很好,被我抓个正着。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白家是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我的人……
这三个字,让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白露显然也听出了沈聿语气里的不悦,脸色变得煞白。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解释:沈先生,我……我只是在和沈太太开个玩笑。
沈聿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她身上,眼神冷得像刀子。
玩笑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白小姐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些。
他心里的声音更加不客气。
跟我玩装可怜这套段位太低了。
要不是温然还在这里,我现在就想让你从晚宴上消失。
白露被他看得冷汗直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开口打圆场:小叔,我们只是偶遇,没什么事。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了。
是沈聿。
我浑身一僵,回头错愕地看着他。
他心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道。
不准走。今天这个场子,我必须帮你找回来。
他攥着我的手,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挣脱的坚定。
他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白露,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小姐,我不管你和我侄子是什么关系。但温然,是我沈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对她不敬,就是对整个沈家不敬。
我沈聿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今天这事,我会记下。希望白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沈聿这番话震住了。
谁都知道沈淮州和白露的绯闻,也都知道我这个沈家少夫人在沈家地位尴尬。
可谁都没想到,沈家真正的掌权人沈聿,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旗帜鲜明地维护我。
白露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
而我,被沈聿牢牢牵着手,站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刚刚说……
我的人。
那场晚宴,我最终还是没能和史密斯先生说上话。
因为沈聿直接拉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会场。
直到坐进车里,我的手腕还被他攥着,我的心跳也还未平复。
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我听见沈聿的心声,带着一丝懊恼。
完了,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别人会怎么议论她
可我就是忍不住。看见她被那个女人欺负,我快气炸了。
她手腕好细,我一只手就能握住。皮肤也好滑。
沈聿!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我听着他内心的天人交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立刻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探究:你笑什么
我连忙收敛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发动了车子。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抱歉,今晚……是我冲动了。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不。小叔,谢谢你。
这是我第二次,真心实意地对他说谢谢。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他心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愉悦的哼鸣。
她不怪我。她还对我笑。
车子一路开回温家。
下车前,他忽然又开口:订单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一早,史密斯会主动联系你。
我有些惊讶:你……
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心里的声音却在邀功。
怎么样,你小叔我厉害吧一句话就帮你搞定了。快夸我!
我看着他故作高冷的样子,心里又暖又好笑。
我忍着笑,点了点头,用一种崇拜的语气说:小叔,你真厉害。
他满意了。
心里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得意。
那是自然。
不过,她夸我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第二天,史密斯果然主动给我打了电话,态度热情地邀请我共进午餐。
午餐的地点约在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
我到的时候,史密斯已经到了。
他见到我,立刻起身,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哦,亲爱的温,你比照片上还要美丽动人!
我有些不适应他的热情,礼貌地笑了笑。
坐下后,他开门见山:温,关于订单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的下属没有搞清楚情况,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请你放心,我们的合作会继续,而且,我决定在原来的基础上,再追加百分之二十的订单量。
我有些惊讶。
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是沈聿的功劳,但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压下心里的波澜,微笑着说:谢谢你,史密斯先生。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
接下来的午餐时间,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艺术和水墨画的话题。
史密斯是个很健谈的人,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午餐结束,史密斯亲自送我到门口。
临别前,他忽然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温,你和沈先生,关系一定很好吧
我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沈先生您是指……
当然是沈聿先生。史密斯眨了眨眼,昨晚他亲自给我打电话,语气可不太好。他说,你是他非常重要的人,谁让你不高兴,就是让他不高兴。
我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重要的人……
告别了史密斯,我坐在车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沈聿发了条信息。
谢谢你。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几个字。
订单谈妥了,比原来还多。
发完之后,我就有些后悔。
这会不会显得我太刻意了像是在跟他邀功
我正忐忑不安,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沈聿的回信,只有一个字。
嗯。
还是那么高冷。
可我却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因为我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他看到我信息时,心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我就知道她可以。
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看上……呸,不愧是我沈家的侄媳妇。
订单的事情解决,温家暂时度过了危机。
我父亲很高兴,特地在家里设宴,说要好好感谢我。
家宴上,消失了几天的沈淮州,居然也出现了。
他瘦了一些,眼下带着青黑,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温然,你现在能耐了啊!他一坐下,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学会找我小叔告状了
我父母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我不想在饭桌上跟他吵,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在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他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白露被她爸关了禁闭!白家为了平息我小叔的怒火,硬生生砍掉了三个和我们沈氏合作的项目!你知道这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沈聿的手段,比我想象中还要狠。
我还没开口,我爸就先不乐意了:淮州,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白家仗势欺人,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一步然然也是为了我们温家。
你们温家沈淮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叔叔,你别忘了,你们温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们沈家!温然既然嫁进了我们沈家,就该安分守己,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
啪!
我妈气得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沈淮州!我们然然哪里惹是生非了受委屈的明明是她!你作为她的丈夫,不护着她就算了,还反过来指责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沈淮州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我身上。
温然,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摔门而去。
一顿家宴,不欢而散。
我坐在那里,看着满桌的菜肴,一点胃口都没有。
心里,却有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个婚,我必须离。
我开始着手准备离婚的事。
我找了京城最好的离婚律师,咨询了相关的法律问题。
律师告诉我,因为我和沈淮州有婚前协议,如果是我主动提出离婚,我将分不到沈家任何财产,甚至可能需要赔偿一笔巨款。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证明沈淮州在婚内存在重大过错,比如出轨、家暴等。
家暴没有,但出轨的证据,我有一大堆。
白露只是其中最明目张胆的一个。
我让私家侦探去搜集更确凿的证据,自己则开始盘点我名下的资产。
这些年,我虽然是沈家的少夫人,但生活一直很简单,沈淮州给我的卡,我几乎没动过。
我大部分的资产,还是来自我父母的赠与和我自己的一些投资。
我算了一笔账,就算要赔偿,我也赔得起。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种令人窒息的婚姻,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就在我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切时,沈聿忽然约我见面。
地点是在一家很隐蔽的茶馆。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
最近,在忙什么他状似无意地问。
我心里一跳,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敢去看他,只能低头喝茶:没……没忙什么。
我听见他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骗子,又在撒谎。
律师都找到我朋友那里去了,还说没忙什么。
想离婚,为什么不来找我是觉得我不会帮你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
原来他都知道了。
也是,在京城,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沈聿呢
我放下茶杯,抬起头,索性不再隐瞒。
小叔,我想离婚。
我看到他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紧缩。
茶馆里很安静,只有古筝曲在悠悠地响。
沈聿看着我,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可我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真的要离婚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我应该表现得高兴吗不行,太明显了,会吓到她。我应该劝她吗不,我不想劝她。我希望她离婚,我做梦都希望她离婚。
沈聿,冷静!拿出你谈判桌上的气势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绪。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用一种长辈的、沉稳的语气说:想好了
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理由呢
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这三年的婚姻,对我来说,是一种消耗。我说得很平静。
他沉默了。
心里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心疼。
消耗……她说这三年是消耗……我可怜的然然。
沈淮州那个混蛋!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
我被他心里那声我可怜的然然给叫得脸颊发烫,只好再次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离婚可以。但是,你有想过后果吗
温家那边,你怎么交代老宅那边,老爷子不会轻易同意。还有沈淮州,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小叔,你会帮我吗
他迎上我的目光,黑沉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
他心里的声音,却在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会。
我会帮你。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
最终,他对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个点头,却比任何承诺都让我心安。
有了沈聿的承诺,我离婚的底气更足了。
我让律师直接给沈淮州发了律师函。
沈淮州收到律师函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
他直接冲到了温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说我休想从沈家拿走一分钱。
我父母被他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
我直接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沈淮州才有所收敛,但他临走前,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吃了我。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沈家老宅。
老爷子勃然大怒,一个电话把我叫了过去。
沈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
沈淮州站在老爷子身边,一脸的委屈和控诉。
二婶三姑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没有妇道,不知廉耻。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像是在接受一场公开的审判。
温然,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我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地说:爷爷,我只是想要结束一段错误的婚姻。
错误沈淮州冷笑,当初求着嫁进我们沈家的是你们温家,现在翅膀硬了,就说是错误了温然,你还要不要脸
我懒得理他,只是看着老爷子:爷爷,我意已决。
你!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这么热闹。
是沈聿。
他走了进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心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一群人欺负我老婆……不对,是前侄媳妇。当我死了吗
他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站定,形成了一种保护的姿态。
他看向老爷子,语气平静:爸,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淮州做得不对,温然想离婚,情理之中。
他这句话,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沈淮州更是难以置信:小叔!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沈聿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心里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外人她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你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沈聿的公然站队,让沈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拿他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没办法。
最终,这场审判,在沈聿的强势干预下,不了了之。
从老宅出来,沈聿送我回家。
车上,我轻声对他说:小叔,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开着车,目不斜视:说了,有事找我。
他心里的声音却在抱怨。
一句谢谢就完了就不能有点别的表示
比如,请我吃个饭什么的。
我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小叔,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他猛地踩了一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
他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似乎在确认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真的
他心里的声音,已经乐开了花。
她要请我吃饭!她居然主动请我吃饭!这是不是约会算!必须算!
我被他这副纯情的样子逗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样子,淡淡地说:好。时间地点,你定。
心里的声音却在呐喊。
现在!就现在!去哪都行!
最后,我们去了一家很普通的私房菜馆。
环境清幽,味道很好。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的学业,聊他的过往,聊很多与沈家无关的话题。
我发现,抛开那些身份和光环,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这种温柔,藏在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藏在他看我的眼神里,也藏在他那些口是心非的心声里。
吃完饭,他送我到楼下。
临别前,我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我心里的问题。
小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了。
车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他混乱的心声。
她问我了!她终于问我了!
我该怎么说说我从三年前第一次在资料上看到你的照片时,就动心了说我这三年来,一直在默默关注你说我看到你和沈淮州结婚,心都碎了
不行,太吓人了。会把她吓跑的。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我,眸色深沉如夜。
他没有说话。
而是,缓缓地,向我倾身过来。
他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他眼底翻涌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无法呼吸。
他要吻我吗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吻,并没有落下。
一个温热的东西,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带着一丝虔诚,和无尽的克制。
然后,我听到了他带着叹息的心声。
然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告诉你答案。
我睁开眼,他已经退回了原位,只是耳根处,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的脸也烫得厉害。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下了车。
回到家,我靠在门上,心脏还在狂跳。
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度。
他说,等一切都结束了。
我忽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
我和沈淮州的离婚官司,打得并不顺利。
他请了京城最厉害的律师团队,在法庭上颠倒黑白,把我塑造成一个贪得无厌、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而我提交的那些他出轨的证据,也被他的律师以侵犯隐私为由,申请了证据无效。
一审,我败诉了。
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却还是让我感到一阵无力。
沈淮州得意洋洋地在媒体面前宣布,他绝不会离婚,他会用一辈子来感化我。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所有人都说我自不量力,痴心妄想。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
第四天,沈聿来了。
他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我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粥盛好,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几天的委屈、不甘、愤怒,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心里的声音,充满了心疼和自责。
别哭啊……你一哭,我就想把沈淮州剁了。
都怪我,是我没用,没有帮你打赢官司。
他伸出手,似乎想帮我擦眼泪,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后只是把纸巾盒推到了我面前。
别怕,他看着我,声音低沉而坚定,有我在。我们上诉。
我看着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然后,我清晰地听见,他心里,炸开了一片绚烂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