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老婆苏晚。这位看起来软乎乎、笑起来像颗糯米糍的姑娘,有两项超能力：一是能用一句再抱五分钟让他把闹钟摁成静音,二是能在他迟到后笑眯眯伸出手,用罚款把他的工资卡收得比脸还干净。
从自律社畜到迟到专业户,陈默的蜕变史,全写在苏晚床头那个印着家庭基金的小猪存钱罐里。可看着她数钱时眼里的光,听着她用罚款买的食材炖出的汤,陈默突然觉得——迟到罚就罚吧,反正老婆的温柔乡,才是他最想旷工的终点站。
1
九点零一,罚款五十
清晨六点半的闹钟第无数次在床头柜上震动时,陈默的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闭着眼摸索过去,指尖刚要触到屏幕,腰侧忽然缠上来一条温软的胳膊。
再抱五分钟。苏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劲儿,像颗融化的棉花糖,就五分钟,不耽误你上班。
陈默的手顿住了。窗帘没拉严,晨雾般的天光斜斜切进来,刚好落在苏晚毛茸茸的发顶。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长睫毛扫过他的锁骨,留下一串痒意。
这场景太有迷惑性了。陈默低头看了眼怀里软乎乎的人,想起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用一句睡前故事还没听完把他拽回了被窝。
五分钟。他最终还是按灭了闹钟,声音不自觉放软,就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苏晚闷在他怀里笑,声音瓮声瓮气的：嗯！
结果这五分钟像被谁悄悄拉长了。等陈默猛地惊醒时,床头电子钟的数字正跳向八点十分。他几乎是弹起来的,套衬衫的手都在抖,苏晚却慢悠悠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看他。
早安啊。她笑眯眯地打招呼,睡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膀。
早安个屁！陈默抓过西装外套往身上套,都八点十分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偷调慢我手表了
哪有。苏晚蜷着腿坐在床上,手指绕着发尾,是你自己抱着我不肯撒手呀。
陈默语塞。他确实记得梦里都在跟她抢被子。
一阵兵荒马乱的洗漱后,陈默抓起公文包就往门口冲。玄关处的穿衣镜里,苏晚正倚着门框看他,手里还拿着个粉嘟嘟的小猪存钱罐。
等等。她叫住他。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了。
苏晚踮着脚走过来,伸出白嫩嫩的手,掌心向上：九点零一了哦。
陈默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9:01。他认命地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拍在她手心里。苏晚笑眯眯地把钱塞进小猪存钱罐,还特意摇了摇,听着硬币碰撞的脆响。
晚上想吃什么她抬头问,眼里亮闪闪的。
随便。陈默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又买太多菜,吃不完。
知道啦。苏晚推了推他,快去上班吧,迟到大王。
陈默转身冲出楼道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存钱罐被轻轻放在桌上的声音。他发动汽车,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站在窗前朝他挥手的小小身影,突然觉得刚才那五十块花得好像也不亏。
至少,今天的罚款能换一顿热乎饭。陈默踩下油门,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说什么也得早起——当然,前提是苏晚别再拽着他说再抱五分钟。
2
温香软玉是第一生产力
陈默把车停在公司楼下时,前台小妹正抱着文件夹经过,看见他下车便忍不住笑：陈哥,今天又是‘踩点’到啊
他扯了扯领带,含糊地嗯了一声。进了办公室,邻座的老张立刻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机：看我刚在电梯里拍的,你家苏晚又去菜市场了提着个大布袋子,笑得跟朵花似的。
照片里的苏晚站在晨光里,手里确实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另一只手还在跟摊主比划着什么,侧脸的弧度软得像块棉花糖。陈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刚想保存图片,老张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真的,你以前可是咱们部门的‘考勤模范’,怎么结婚后就成这样了
这话让陈默想起刚入职那年。他永远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办公桌收拾得一丝不苟,连文件夹的边角都要对齐。那时候同事们都说,陈默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得没一点偏差。
可这发条,自从遇见苏晚就开始慢慢松了。
他第一次迟到,是因为苏晚发烧。凌晨三点她蜷在被子里发抖,他守着给她换了六次湿毛巾,天亮时看着她烧退了,才惊觉已经过了上班时间。那天他冲进公司时,领带歪在一边,衬衫袖口还沾着药渍,却在接到苏晚报平安的电话时,突然觉得全勤奖也没那么重要。
后来的迟到就越来越顺理成章。可能是她炖的汤太烫,非要看着他喝完才放他走；可能是她新买的睡衣太滑,早上醒来时缠得他挣不开；更可能是她坐在床边,拿着他的领带打了七个死结,说解不开就别去上班了。
喏,你的咖啡。行政部的林姐端着杯热拿铁过来,放在他桌上,刚看见苏晚在楼下呢,说怕你没吃早饭,给你送了点东西。
陈默一愣,刚要起身下去,就见苏晚抱着个保温桶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针织衫,头发扎成松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看见他就眼睛一亮,像只找到主人的小兔子。
给你带了点甜粥。她快步走过来,把保温桶塞进他手里,早上看你没吃早饭,特意多熬了点。
保温桶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打开时冒出的热气里混着桂花的甜香。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好几双眼睛都往这边瞟,连最严肃的部门经理路过时,都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小陈好福气啊。
苏晚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拽了拽他的袖子：那我先走啦,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她转身离开时,陈默注意到她手腕上还戴着他去年送的银镯子,随着动作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响声。他舀了一勺甜粥塞进嘴里,糯米混着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老张凑过来吸了吸鼻子：闻着就香,难怪你天天惦记着回家。
陈默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粥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想,或许所谓的生产力,从来都不是精准的考勤表,而是某个站在晨光里,等着他回家的人。
3
存钱罐又胖了一圈
陈默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刚亮起,就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苏晚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卷尺,围着那个粉嘟嘟的小猪存钱罐打转,像在给它量腰围。
你这是干什么他换着鞋笑出声。
苏晚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发现它好像又胖了！你看,以前能塞进两个拳头,现在只能塞一个半了。她举着卷尺比划着,发梢随着动作扫过存钱罐的耳朵,这里面至少有三千块了吧
陈默走过去,戳了戳小猪圆滚滚的肚子,果然听见里面传来沉甸甸的碰撞声。这存钱罐是他们结婚时苏晚挑的,当时她说要存家庭基金,谁犯了错就得往里交钱——结果到现在,钱基本都是他一个人贡献的。
上周你迟到三次,一次五十,总共一百五。苏晚突然扳着手指算起来,还有上周三,你说加班其实是跟老张去看球赛,被我抓到,罚款两百。哦对了,前天你把我新买的护手霜挤多了,说好了浪费东西罚五十……
她算得认真,鼻尖微微皱着,倒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财务报表。陈默听着听着就笑了,伸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合着我在你这儿,一天不挨罚就浑身不对劲
那倒不是。苏晚转过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要是看你掏钱的时候特别可爱。
陈默捏了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手感像棉花糖。他记得刚结婚那阵,苏晚还不好意思提罚款的事。第一次他迟到,她攥着存钱罐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红着脸把钱塞回来,小声说跟你开玩笑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大概是那次他出差,回来时行李箱里塞满了给她买的零食,结果忘了带同事托的文件。苏晚一边帮他给同事道歉,一边笑眯眯地伸出手：办事疏忽,罚款一百。那时候她眼里的光,比零食包装袋还亮。
对了,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从茶几底下翻出个笔记本,我给存钱罐开了个‘收支明细’,你要不要看
笔记本的第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猪,下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字：
3月12日：陈默迟到,+50元
3月15日：陈默偷偷抽烟被抓,+100元
3月20日：用罚款买了排骨,炖了汤,-150元
4月2日：陈默又迟到,+50元
4月5日：买了草莓,给陈默做了草莓蛋糕,-80元
字迹圆圆的,偶尔还有涂改的痕迹,末尾总画着个小小的笑脸。陈默翻到最新一页,看见昨天的记录：买了新的床单,陈默说蓝色好看,-300元。
他突然想起昨晚睡觉的时候,手指划过床单上细腻的纹路,随口说了句这料子不错。原来那也是用他的罚款买的。
明天我争取不迟到。陈默合上笔记本,认真地说。
苏晚挑了挑眉：真的
真的。他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总不能让我的小猪一直胖下去,该给它减减肥了。
苏晚被逗笑了,抱着存钱罐晃了晃,里面的硬币叮当作响,像一串轻快的音符。陈默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存钱罐胖得再快些也没关系——毕竟每一块钱里,都藏着她的心意。
4
要不今天请个假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时,陈默几乎是弹起来的。他动作利落地按掉铃声,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晚,她还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睫毛安静地垂着,像只没睡醒的小猫。
陈默放轻动作爬起来,刚要去洗漱,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住了。苏晚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今天……能不去上班吗
陈默愣住了。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灰蓝色的光,刚好照在苏晚带着恳求的眼睛上。他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说最近总觉得孤单,他当时忙着处理工作邮件,只随口安慰了两句。
怎么了他重新坐回床边,伸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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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苏晚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就是想让你陪我一天。你看,外面在下雨呢,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家里睡觉了。
陈默这才注意到,窗外果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确实让人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工作群里已经有同事在讨论今天的项目进度,部门经理还特意@了他,让他早上九点前把方案初稿发过去。要是请假,不仅要打乱整个团队的计划,手头的项目恐怕也要被别人接手。
可是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会……陈默的声音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苏晚的后背。她的睡衣是珊瑚绒的,摸起来软乎乎的,像抱着一团云朵。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陈默能感觉到她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他心里突然一软,想起结婚前她也是这样,每次想让他陪,却总怕耽误他工作,最后都把话咽了回去。
我看看能不能把会推迟到下午。陈默掏出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或者……我跟经理说一声,请半天假
苏晚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突然被点燃的星星：真的吗
看着她眼里的光,陈默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重要会议和项目进度,好像也没那么不可替代。他点开与经理的聊天框,打字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删掉了已经打好的请假二字。
算了。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重新躺下,伸手把苏晚揽进怀里,今天不去了。大不了扣工资,反正……扣了也是给你当罚款。
苏晚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立刻钻进他怀里,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手脚并用把他缠得紧紧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里满是雀跃,那我们今天可以一起煮火锅,我昨天刚买了你爱吃的毛肚和黄喉！
陈默被她逗笑了,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雨声还在继续,被窝里温暖又安静。陈默闭上眼睛,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突然觉得,偶尔旷工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迟到要被罚款,请假扣的工资,就当是给老婆的专属陪伴费吧。陈默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伸手把苏晚抱得更紧了些。
5
迟到理由：老婆做了早餐
陈默是被一阵焦糊味弄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卧室门缝里飘进淡淡的烟味,伴随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当声。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大半,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墙上的挂钟赫然指向八点十五分。
苏晚！陈默一骨碌爬起来,抓起衬衫就往身上套,你在干什么
冲进厨房时,他看见苏晚正踮着脚够抽油烟机的开关,脸上沾着点面粉,头发上还落着片菜叶,灶台上的平底锅冒着黑烟,里面的煎蛋已经糊成了炭黑色。
呀,你醒啦。苏晚转过身,手里还举着锅铲,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给你做个爱心早餐,结果……
陈默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关火,围裙歪歪扭扭地系在身上,像个刚学会做饭的小朋友。他心里的那点着急突然就烟消云散了,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怎么不叫我起来帮忙
想让你多睡会儿嘛。苏晚低下头,手指抠着围裙带子,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我做的三明治吗我查了教程,说要先煎个太阳蛋……
陈默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盘子,里面放着两片涂了花生酱的吐司,旁边还有一小碗切好的草莓,红通通的透着甜意。虽然煎蛋糊了,但那份笨拙的心意,却像草莓的香气一样,悄悄漫进了他心里。
别动,脸上有面粉。陈默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白点点,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苏晚的脸瞬间红了,像熟透的桃子。
我重新给你做吧。陈默把糊掉的煎蛋倒进垃圾桶,打开冰箱拿出新的鸡蛋,很快就好。
苏晚乖乖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晨光落在陈默低头做饭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浅金色,苏晚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珍贵。
等陈默把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夹进吐司,再配上一杯热牛奶时,挂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四十五分。
完了,今天肯定要迟到了。陈默三口两口吃完三明治,抓起公文包就往门口冲,苏晚赶紧追过来,把保温杯塞进他手里：里面是热豆浆,路上喝。
陈默接过保温杯,手指触到她指尖的温度,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谢谢你的早餐,很好吃。
苏晚的脸腾地红了,推了他一把：快去上班吧,迟到大王。
陈默冲进电梯时,还能听见她站在门口喊：晚上回来我给你做红烧肉！
到公司时,打卡机显示9:12。前台小妹看着他笑着摇头：陈哥,你这迟到理由又更新了
陈默刚坐下,老张就凑过来：又被苏晚‘绊住’了
陈默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豆浆,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经理发来的怎么还没到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抱歉,今天迟到了,因为老婆做了早餐。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仿佛能想象到苏晚此刻正在家里收拾厨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阳光洒在她沾着面粉的脸颊上,像幅温暖的画。
扣全勤奖也好,被经理说也好,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这世上能让他心甘情愿迟到的理由,从来都只有一个。
6
同事：你老婆是时间小偷吧
午休时间刚到,陈默的手机就震了震。苏晚发来一张照片,是她趴在餐桌旁睡着的样子,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手边还放着没包完的馄饨皮。
早上起太早包馄饨,现在困得不行啦。附带的消息后面跟着个打哈欠的表情。
陈默失笑,刚想回消息,老张端着餐盘凑过来,一眼瞥见他手机屏幕：嚯,你家苏晚这是把你当猪喂啊早上送甜粥,中午又包馄饨。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嘴上反驳就包了点当晚餐,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上周苏晚说想学做包子,结果面粉发得太大,蒸出一锅歪歪扭扭的面疙瘩,他硬着头皮吃了三个,她眼睛亮晶晶地问好吃吗,那模样比包子还甜。
说真的,老张扒了口饭,突然压低声音,你觉不觉得,苏晚有点像时间小偷
陈默挑眉：怎么说
你想啊,老张掰着手指头数,以前你七点准时到公司,现在九点能打卡就算早的。以前午休要么加班要么健身,现在雷打不动要跟苏晚视频半小时。还有下班,以前不到点绝不走,现在五点半一到,包都收拾好了——你那点时间,不都被她一点点偷走了吗
这话让陈默愣了愣。他想起上周部门聚餐,吃到一半苏晚发来消息说打雷了害怕,他跟领导打了声招呼就提前离场,回去时看见她缩在沙发角落,抱着抱枕瑟瑟发抖,看见他回来眼睛立刻红了；还有前阵子公司搞团建,要去邻市住两晚,他磨着行政把名额换成了现金,理由是苏晚一个人在家吃不好饭。
好像真的是这样。他的时间被分割成无数个细碎的片段,每个片段里都有苏晚的影子。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晚打来的视频电话。她大概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带着点红：馄饨包好了,你晚上想吃汤的还是干拌的
汤的吧。陈默看着屏幕里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少放点香菜。
知道啦,香菜杀手。苏晚笑着做了个鬼脸,对了,我下午去超市,看见你上次说的那种进口薯片,给你买了两包。
挂了电话,老张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吧,又来偷你时间了。
陈默没反驳。他打开电脑里的日程表,以前密密麻麻的工作计划里,最近多了不少备注：周三苏晚要去看牙,记得调休周五是结婚纪念日,订那家她喜欢的日料店周末陪苏晚去公园喂猫。
这些被偷走的时间,好像比塞满工作的日程表更让人踏实。
下午开项目会时,陈默盯着PPT突然走神。他想起早上出门时,苏晚追出来塞给他一把伞,说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想起昨天晚上她抱着笔记本坐在他旁边,一边看剧一边给他剥橘子,把最甜的那一瓣递到他嘴边。
散会时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状态不错啊,虽然总迟到,但方案做得挺有灵气。
陈默笑了笑。或许被时间小偷惦记着,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那些被偷走的光阴里,藏着的全是她偷偷塞过来的温柔。
7
罚款换来了爱心便当
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太阳穴突突地跳。连续三天加班到深夜,眼睛干涩得像蒙了层砂纸,胃里更是空落落的,泛着隐隐的酸。
还没吃午饭老张端着空饭盒路过,看见他桌上的面包袋,又啃这个你家苏晚没给你准备点什么
这话刚落,前台小妹就敲了敲办公室门：陈哥,你的快递！
陈默愣了愣,最近没买东西。接过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袋时,指尖触到里面温热的触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是苏晚的笔迹。
拆开保温袋,里面是个青花陶瓷饭盒,盖子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用你上周的罚款买的菜,记得吃完呀。
他失笑,上周因为连续两天迟到,被苏晚笑眯眯地罚了一百块,当时她还特意晃了晃存钱罐,说这笔钱要用来干件大事。原来所谓的大事,是给他做便当。
打开饭盒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漫开来。下层是晶莹的米饭,上面卧着个金黄的煎蛋,蛋白边缘微微焦脆,蛋黄却恰到好处地流心；上层码着整齐的糖醋排骨,酱汁浓稠得发亮,旁边还有翠绿的清炒西兰花,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樱桃番茄。
邻座的小姑娘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哇陈哥,这也太精致了吧！苏晚姐也太会了！
陈默的耳根有点热,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酸甜的酱汁裹着酥烂的肉,轻轻一抿就脱骨,是他最爱的口味。他记得上周随口提了句公司食堂的排骨太柴,没想到她记在了心上。
说真的,老张端着茶杯又凑过来,看着饭盒啧啧称奇,你这罚款交得值啊。我家那口子,让她煮碗面都嫌麻烦。
陈默没说话,心里却像被暖流浸过。他想起苏晚存钱罐里的钱,好像从来都没真正存住过。上个月罚他的钱,变成了他念叨了很久的那款电动牙刷；上上个月的罚款,买了两张开往海边的火车票,说是奖励他迟到次数变少。
正吃着,手机震了震。苏晚发来消息：排骨炖了一个小时呢,西兰花是早上刚买的,是不是超好吃后面跟着一串得意的小表情。
陈默回了个超好吃,配了张便当的照片。没过几秒,苏晚又发来一条：下午记得喝咖啡提神,我在你公文包侧袋放了块黑巧克力,困了就吃。
他伸手摸了摸公文包,果然摸到个硬硬的小方块。剥开金色的糖纸,浓郁的可可香立刻散开,放进嘴里,微苦的味道在舌尖慢慢化开,变成淡淡的甜。
小姑娘又凑过来：陈哥,你俩也太甜了吧！我都想谈恋爱了！
陈默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饭盒上,把排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突然觉得,那些被苏晚以罚款名义收走的钱,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它们变成了热乎的饭菜,变成了贴心的小物件,变成了生活里一点一滴的甜。
下午开会时,陈默精神格外好。经理表扬他方案里的某个细节做得特别到位,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苏晚抱着他的胳膊说：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鱼,奖励你今天没迟到。
原来被罚款的人,才是最赚的那个。陈默在心里偷偷想,或许明天可以再迟到几分钟,给她的小猪存钱罐多添点食材基金。
8
深夜的防迟到计划
陈默洗漱完出来时,苏晚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个笔记本,手里握着支荧光笔,神情严肃得像在做什么重大决策。
在忙什么他擦着头发走过去,看清笔记本上的字时忍不住笑了——上面写着陈默防迟到专项计划,下面还画了个大大的感叹号。
你最近迟到太频繁了,苏晚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再这样下去,你们经理该找你谈话了。我做了个计划,保证你以后能准时上班。
陈默凑过去看,只见笔记本上列着密密麻麻的条款：
睡前一小时禁止看手机,避免熬夜
闹钟设置三个,分别放在卧室、客厅和卫生间
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提前一晚熨烫好,放在床头
早餐简化为面包牛奶,节省做饭时间
若成功连续三天准时,奖励拥抱一个；连续一周,奖励……
苏晚的笔尖在奖励后面顿住了,脸颊悄悄红了,低头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陈默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么认真
当然了,苏晚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总不能让你一直当‘迟到大王’。你看,我连闹钟的摆放位置都想好了,第一个放在床头,你要是敢摁掉,第二个在客厅响,第三个直接放在卫生间门口,保证你躲不掉。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荧光笔在纸上划出弯弯的弧线,像只忙碌的小蜜蜂。陈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上周他抱怨了句早上找袜子太费时间,第二天起床就发现,所有袜子都被按颜色配对,整整齐齐地码在抽屉里。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陈默合上笔记本,把她揽进怀里,我明天起早点就是了。
不行,苏晚挣开他的怀抱,重新把笔记本摊开,必须按计划来。对了,我还准备了‘防赖床神器’。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个粉色的小闹钟,上面贴着张便利贴,写着再不起床,今天罚款翻倍。闹钟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喷雾瓶,里面装着清水：这是‘醒脑喷雾’,你要是赖床,我就往你脸上喷。
陈默看着那瓶醒脑喷雾,突然想起上次他感冒鼻塞,苏晚也是用这个小瓶子装了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给他喷鼻子,眼里满是心疼。
好了,计划制定完毕。苏晚满意地合上笔记本,放进床头柜,现在开始执行第一条——睡前一小时不看手机。
她把两人的手机都放在客厅充电,然后钻进被窝,规规矩矩地躺好,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怎么还不睡陈默关了灯,黑暗中能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
有点不习惯。苏晚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软软的,以前这个点,我们不是在看剧,就是在聊天。
陈默笑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那我们可以聊会儿天,不看手机就行。
好呀。苏晚立刻来了精神,那你说,明天早上我给你做三明治,还是煮面条
三明治吧,快一点。
那我放你爱吃的火腿和芝士
嗯。
黑暗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苏晚的声音渐渐变得含糊,呼吸也越来越均匀。陈默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人,她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只怕被丢下的小猫。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那点对防迟到计划的调侃,突然变成了满满的暖意。其实他知道,苏晚哪里是真的想让他准时上班,她只是怕他因为迟到被批评,怕他太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温柔的光。陈默低头在苏晚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说：放心吧,明天一定不迟到。
不是因为计划,而是因为她。
9
第一次准时上班,她居然不适应
清晨六点半,第一个闹钟响起时,陈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身边的苏晚还睡得正香,长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动,像停着只小蝴蝶。
他放轻动作爬起来,看见床头整齐叠着熨好的衬衫西裤,是昨晚按防迟到计划准备的。客厅里的第二个闹钟还没响,卫生间门口的第三个更是安静,整个屋子只有厨房传来轻微的水流声。
陈默对着镜子系领带时,苏晚揉着眼睛走过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你怎么起这么早
按你的计划来啊。他笑着指了指墙上的钟,才六点四十,来得及做三明治。
苏晚却没动,只是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像只没睡醒的小兔子。陈默突然想起以前,这个点她通常还拽着他的胳膊撒娇,说再抱五分钟,今天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是不是没睡醒
没有。苏晚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脚步却慢腾腾的,我去给你做三明治。
吐司在烤面包机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苏晚站在灶台前,却不像往常那样哼着歌,只是机械地往面包上抹沙拉酱,连火腿片都放歪了。陈默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突然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要不要再睡会儿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我自己弄就行。
苏晚的肩膀僵了一下,转过身时眼圈有点红：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总让你迟到,很不懂事
陈默愣住了。他这才明白,她不是不适应他早起,是怕他觉得她之前的撒娇和挽留,都是在无理取闹。
傻瓜。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放得很软,我准时上班是应该的,跟你懂不懂事没关系。再说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以前迟到,我也心甘情愿啊。
苏晚的嘴角悄悄翘起来,却还是嘴硬：谁信啊,迟到要扣钱的。
扣的钱不都进了你的小猪存钱罐陈默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再说了,能换你每天早上的抱抱,值了。
三明治最终还是苏晚做好的,这次火腿片摆得整整齐齐,还在中间夹了片生菜,说要营养均衡。陈默吃完早餐看表时,才七点四十五分,比平时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走啦。他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苏晚跟在后面,手里捏着那个粉色的小猪存钱罐,神情有点失落。
怎么了今天没罚款,不开心陈默逗她。
才没有。苏晚把存钱罐往身后藏了藏,路上小心点。
陈默在公司楼下停车时,破天荒地遇见了正在擦玻璃的保洁阿姨。阿姨看他的眼神像见了稀奇：小陈今天怎么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进了办公室,老张更是惊得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洒了：你……你这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居然八点半就到了
陈默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苏晚发来的消息：你是不是忘了带文件我刚在沙发上看见你的文件夹。
他翻了翻公文包,果然空空如也。正想回复,又收到一条：我给你送过去吧,刚好在家也没事做。
陈默失笑,回了句好啊,路上慢点。他仿佛能想象到苏晚此刻正拎着文件夹跑下楼,脸上一定带着点小雀跃,好像终于找到理由见他一面。
半小时后,苏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举着文件夹：给你！
阳光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亮晶晶的全是汗。陈默走过去接过文件夹,顺手掏出纸巾替她擦汗：跑这么快干嘛
怕你着急用嘛。苏晚仰头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先走啦。
她转身离开时,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中午一起吃饭我请你。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好！
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陈默低头笑了。原来他准时上班,最不适应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习惯了用罚款留他一会儿的小姑娘。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想,以后可以用准时上班换她中午来陪他吃饭,好像比罚款更划算。
10
原来罚款都花在了这儿
陈默推开家门时,客厅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透出暖黄的光。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苏晚正趴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什么,桌上散落着一堆彩色卡纸和丝带。
在忙什么他轻轻敲了敲门。
苏晚像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手里的卡纸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把桌上的东西往抽屉里塞,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没、没什么,就是随便剪剪。
陈默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掉落的卡纸。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扎着丸子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周年快乐。
他突然想起,下周六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别藏了。陈默笑着把卡纸放回桌上,我都看见了。
苏晚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低着头小声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陈默拉开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瞬间愣住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着日期,最早的一个是去年三月,正是他第一次被罚款的日子。
他拿起那个最旧的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张照片。照片上的他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笑,苏晚在照片边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旁边写着：陈默第一次赖床,罚款五十元,买了他爱吃的草莓。
再拆一个,里面是张电影票根,是他念叨了很久的那部科幻片。旁边的字迹带着点得意：陈默迟到三次,罚款一百五,偷偷买了两张电影票,骗他说中奖了。
还有一张超市小票,上面圈着电动牙刷几个字,备注是：陈默说牙刷该换了,用他这个月的罚款买的,他肯定会喜欢。
抽屉最深处,放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陈默打开一看,里面是条银色的手链,链坠是个小小的闹钟形状,指针刚好指向九点零一分——是他第一次被罚款的时间。
这个……苏晚的声音细若蚊蚋,本来想周年纪念日给你的,怕你觉得幼稚。
陈默拿起手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像被滚烫的暖流包裹着。他想起那些被罚走的钱,想起苏晚数钱时眼里的光,想起她总说家庭基金要存起来干大事,原来所谓的大事,全是关于他的小事。
不幼稚,我很喜欢。他把手链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苏晚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真的。陈默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前总以为你把罚款存起来买零食,没想到……
才不是买零食呢。苏晚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都记在小本本上了,每一分钱都花在你身上了。
她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记着收支明细的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没有写罚款,只画了个大大的蛋糕,旁边写着：用所有罚款的余额,订了陈默喜欢的黑森林蛋糕,一周年快乐。
陈默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每次迟到被罚款时,苏晚总是笑眯眯的,他以为她是觉得好玩,却没发现那些笑容背后,藏着这么多细碎的心思。
其实……苏晚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让你迟到的,就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有时候看你早上急匆匆的样子,我都有点后悔……
傻瓜。陈默打断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知道。
他知道她拽着他说再抱五分钟时的不舍,知道她笑眯眯伸手要罚款时的小得意,知道她用罚款买这买那时的用心。那些被罚走的钱,从来都不是损失,而是她偷偷给他存起来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屋里,落在书桌上的照片和信纸上。陈默握着苏晚的手,手腕上的闹钟手链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
以后不用罚款了。他说,我每天都早点回来陪你。
苏晚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那……可以偶尔迟到一次吗我还想给小猪存钱罐喂点‘吃的’。
陈默笑了,用力点头：当然可以。
反正他的工资卡,本来就是给老婆大人当罚款基金的。而他的全世界,早就被这个笑起来像糯米糍的姑娘,用那些带着温度的罚款,一点点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