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混着牌位上没擦干净的血——那是我爹的血,就像你沈家的骨头,一捏就碎。
我想扑上去撕烂她的脸,可四肢被铁链锁着,琵琶骨被穿了洞,一动就是剜心的疼。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我娘的牌位扔进炭盆,火苗舔舐着沈氏两个字,蜷成焦黑的卷。
顾晏辞呢我哑着嗓子问,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被砂纸磨过。
林薇薇转过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她身上那件本该属于我的正红嫁衣上。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羊脂玉镯——那是我及笄时,我哥在边关用命换来的战利品。
姐夫啊,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蹲下来用簪子戳我的脸,正在前厅喝庆功酒呢。毕竟,亲手灭了通敌叛国的沈家,可是大功一件。
通敌叛国
我笑出声,血沫子从嘴角涌出来,溅在她新做的蔻丹上。
我爹是镇守北疆的大将军,我哥是先锋营统领,沈家世代忠良,怎么就通敌叛国了
哦,我忘了。
那封通敌密信,是林薇薇仿的我爹的笔迹。
那批送往敌营的粮草,是顾晏辞监守自盗,再嫁祸给我哥。
我哥在阵前被诬陷,万箭穿心而死时,顾晏辞就站在城楼上,亲手点燃了我哥的骨灰。
我爹被关进天牢,活活打死时,林薇薇正穿着我的衣服,在顾晏辞怀里撒娇。
而我,沈清辞,顾晏辞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他们灌了哑药,打断了腿,像条狗一样扔在这柴房,看着他们一步步蚕食沈家,踩着我父兄的尸骨,爬上高位。
对了姐姐,林薇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得更甜了,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娘是半年前病逝的,死前一直说心口疼,太医查不出任何毛病。
是我喂的药哦,林薇薇凑近我耳边,声音甜得发腻,姐夫亲手调的方子,无色无味,只会让人心口一点点烂掉,死前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心口烂掉
我终于明白,我娘临死前,为什么一直抓着我的手,眼睛瞪得那么大。
原来她不是舍不得我,是想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林薇薇用簪子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她,姐夫是不是很爱我连杀人的方子都亲手调。
我死死咬着牙,把血腥味咽下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沈清辞,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林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直不起腰:厉鬼姐姐,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还想做鬼
她站起身,踢了踢我的腿:姐夫说了,留你一口气,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是怎么风风光光做顾夫人的。哦对了,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婚日子,姐姐可要好好活着看啊。
她走了,柴房门被锁上,只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和满地的狼藉。
我趴在地上,看着炭盆里那堆焦黑的灰烬,终于忍不住,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呜咽。
眼泪混合着血,淌进地砖的缝隙里。
顾晏辞,林薇薇。
我沈清辞对天发誓——
若有来生,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必让你们尝遍我沈家所受的所有苦楚!
必让你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好像看到我娘站在火光里,她朝我伸出手,眼里全是泪。
小姐!小姐您醒醒!
谁在吵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鼻尖是熟悉的兰花香,是我闺房里常用的熏香。
我动了动手指,没有铁链,没有伤口。
摸了摸喉咙,不哑。
再摸了摸腿,完好无损。
小姐您可算醒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端着水盆进来,看到我坐起来,惊喜地说,您都睡一天了,昨天落水可把老爷和夫人吓坏了。
落水
我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铜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十八岁的脸,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是三年前的我!
三年前,我和顾晏之大婚的前三天,在自家花园的池塘里失足落水。
前世我以为是意外,直到后来才知道,是林薇薇故意把我推下去的。她算准了顾晏之会英雄救美,算准了我会因为生病错过给我娘请安——而那天,她第一次在我娘的药里下了东西。
我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被我激动的样子吓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转过身,抓住春桃的手,她的手暖暖的,带着皂角的清香。
活着。
我们都活着。
我娘还在,我爹还在,我哥也还在边关好好的。
春桃,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去,把我娘请来,快!
我要见我娘,我要确认她真的还好好的。
春桃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跑了出去。
我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不是悲伤,是狂喜,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滔天的恨意。
顾晏辞,林薇薇。
你们没想到吧
我沈清辞,回来了。
这一世,轮到我了。
我娘很快就来了。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担忧:清辞,听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娘!我扑过去抱住她,她的怀抱暖暖的,带着淡淡的药香——是她常年服用的安神药,还没有被林薇薇动过手脚。
傻孩子,怎么还哭了我娘拍着我的背,柔声说,是不是还难受
不难受,我摇摇头,把脸埋在她怀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娘,我就是想你了。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我娘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医生说你是受了惊吓,好好歇着就没事了。对了,晏辞刚才还派人来问过,要不要让他过来看看你
顾晏辞。
我眼神一冷,从娘怀里抬起头:不用了娘,我不想见他。
我娘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就是……落水的时候受了惊吓,想一个人静静。
我娘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娘去让厨房给你炖点燕窝。
娘,我叫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您以后喝的安神药,让张嬷嬷亲自去抓,熬药的时候,一定要亲自盯着,不能让任何人碰。
我娘更疑惑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就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娘,答应我。
我娘看着我严肃的样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娘听你的。
看着我娘离开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第一步,保住我娘。
接下来,是林薇薇。
那个披着柔弱外衣的毒蛇,现在应该还在我家当义妹呢。
前世我娘见她可怜,把她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收做义女,养在府里。我把她当亲妹妹,什么好东西都分给她,可她呢
她觊觎我的身份,觊觎我的未婚夫,觊觎我沈家的一切!
春桃,我转过身,去看看林薇薇在哪。
小姐找她干什么春桃撇了撇嘴,要我说,这次您落水,说不定就是她干的!我昨天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在池塘边晃悠。
春桃是我娘的陪房丫鬟,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忠心耿耿。前世她为了护我,被林薇薇的人活活打死,尸体扔进了乱葬岗。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她再出事。
别乱说,我摇摇头,先找到她再说。
林薇薇果然在花园里。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本书,看起来岁月静好。看到我过来,她立刻站起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笑容: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担心死你了。
说着,她就想过来扶我,眼里的虚伪几乎要溢出来。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语气平淡:我没事。
林薇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我会避开她。
前世的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拉着她的手,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了吧。
姐姐怎么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柔弱的样子,眼眶红红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昨天我不该跟你在池塘边闹的,都怪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我打断她,走到石桌旁坐下,我就是自己不小心。
林薇薇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咬了咬嘴唇,像是受了委屈:姐姐不怪我就好。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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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什么我抬眼看向她,眼神冰冷,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不管你做什么,都只会怪自己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有些慌乱:姐姐……你怎么这么说
我怎么说我笑了,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有些事,是该看清楚了。
林薇薇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大小姐,二小姐,顾公子来了,在正厅等着呢。
顾晏辞。
来得正好。
知道了。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我去见见他。
林薇薇也连忙跟上来: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演多久。
正厅里,顾晏辞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挺拔,正和我爹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清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劳你挂心,我没事。我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像以前一样扑过去。
顾晏辞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爹看我们之间气氛不对,打圆场道:清辞刚醒,还没缓过来。晏辞啊,你别介意。
伯父说笑了,我怎么会介意。顾晏辞很快恢复了笑容,清辞身体要紧。
林薇薇适时地走上前,柔声说:姐夫,姐姐昨天落水,肯定吓坏了。你可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她说着,还偷偷给顾晏辞使了个眼色。
前世我就是被他们这副郎情妾意的样子骗了,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好的兄妹。
现在看来,真是恶心。
顾晏辞,我看着他,开门见山,我们的婚事,算了吧。
你说什么顾晏辞愣住了,我爹也惊呆了。
林薇薇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姐姐,你胡说什么呢婚期都定了,怎么能说算就算
我说,我不嫁了。我看着顾晏辞,一字一句地说,顾晏辞,我沈清辞,不想嫁给你了。
顾晏辞的脸色沉了下来:清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是不是儿戏,我自己清楚。我冷笑,顾晏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我落水,是林薇薇推的我。而你,明明看到了,却假装没看见,还故意晚来一步,让我在水里多待了那么久。
顾晏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清辞,你听谁胡说八道我没有……
你没有我打断他,那你告诉我,昨天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顾晏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昨天,根本就不在沈府附近。他和林薇薇早就约好了,一个负责推我下水,一个负责姗姗来迟,好让我生病,错过第二天给我娘请安的日子——那是林薇薇计划中,第一次给我娘下药的日子。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夫和我林薇薇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们是清白的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我看着她,眼神冰冷,解释你为什么总是穿着我的衣服解释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用我的东西还是解释你为什么看顾晏辞的眼神,像看你的夫君
林薇薇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哭得更凶了。
我爹看着这一幕,脸色越来越沉。他虽然疼爱林薇薇,但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晏辞,我爹开口了,语气严肃,清辞说的是真的吗
顾晏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这个时候否认也没用了。
伯父,清辞可能是落水受了惊吓,才会胡言乱语。他试图解释,我和清辞的感情一直很好,怎么可能……
够了。我爹打断他,这门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爹!顾晏辞急了,伯父!
不用说了。我爹态度坚决,我沈毅的女儿,绝不能受这种委屈。
顾晏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我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顾晏辞,这只是开始。
你欠我的,欠我沈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顾晏辞气冲冲地走了,林薇薇也被我爹暂时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
正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清辞,我爹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我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犷,但心思缜密。他肯定也察觉到了顾晏之和林薇薇之间不对劲。
爹,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顾晏之不可靠,林薇薇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留在我们家,迟早是个祸害。
我没有把前世的事全说出来,那样太匪夷所思了。我只捡了一些能说的,比如林薇薇平日里的小动作,顾晏之的野心勃勃。
我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爹知道了。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谢爹。我眼眶一热。
有爹在,真好。
对了爹,我想起一件事,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哥沈清鸢,比我大三岁,是先锋营的统领,正在北疆戍边。前世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准备参加我的婚礼。也正是因为这次回来,他被顾晏之抓住了把柄,诬陷他通敌。
应该还有半个月就到了。我爹说,怎么了
我想让哥晚点回来,我看着我爹,认真地说,最好……等顾晏之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回来。
我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担心……
嗯。我点头,顾晏之野心太大,我怕他对哥不利。
我爹皱起了眉头:可你哥已经在路上了……
可以派人去追,我说,就说我身体不适,婚礼推迟了,让他在边关多待一段时间。
我爹想了想,点了点头:好,爹这就去安排。
看着我爹离开的背影,我松了口气。
保住了娘,又想办法让哥晚点回来,暂时避开了顾晏之的算计。
但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顾晏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在朝中势力不小,又笼络了一批军中将领,想要彻底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林薇薇也被禁足了,但以她的手段,肯定会想办法出来搞事。
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收集他们的罪证,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春桃,我转过身,去把张嬷嬷找来。
张嬷嬷是我娘最信任的人,也是府里的老人,忠心耿耿,做事牢靠。前世她为了保护我娘的遗物,被林薇薇活活打死。
这一世,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助力。
张嬷嬷很快就来了。她穿着一身青布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恭敬:大小姐找老奴有事
嬷嬷,我看着她,开门见山,我怀疑林薇薇要害我娘。
张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严肃:大小姐何出此言
我把林薇薇可能在我娘药里动手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重生的部分,只说是自己的猜测。
张嬷嬷的脸色越来越沉:难怪夫人最近总说心口不舒服,老奴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我看着她,我需要你帮我盯着林薇薇,还有府里的药房,绝不能让任何人动我娘的药。
大小姐放心,张嬷嬷拍着胸脯保证,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夫人!
有嬷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点了点头,还有,你帮我查一下,林薇薇最近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尤其是府外的人。
我知道,林薇薇一个孤女,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很可能就是顾晏之。
老奴明白。张嬷嬷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张嬷嬷离开的背影,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顾晏辞,林薇薇。
等着吧。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我会亲手把你们打入地狱,为我沈家所有枉死的人,报仇雪恨!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因为我和顾晏之的婚事告吹,闹得沸沸扬扬。
顾晏之到处说我坏话,说我善妒成性,因为嫉妒林薇薇,才故意悔婚。还说我私生活不检点,所以才不敢嫁给他。
林薇薇也没闲着,虽然被禁足,但还是通过收买的下人,把这些谣言散播出去,试图败坏我的名声。
小姐,您看这……春桃拿着一张街头巷尾流传的传单,气得浑身发抖。传单上画着不堪入目的图画,把我说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接过传单,看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
慌什么我冷笑,他们越是急着败坏我的名声,就越说明他们心虚。
可再这样下去,对您的名声不好啊。春桃急道。
名声我瞥了她一眼,名声能当饭吃能保住我们沈家的命吗
春桃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去,把这些传单都收起来,送到爹那里去。我对春桃说,让爹看看,他看中的好女婿,是个什么东西。
我爹看到传单后,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当天就上了奏折,弹劾顾晏之品行不端,造谣中伤。
皇帝虽然没有立刻处置顾晏之,但也敲打了他几句,让他收敛点。
顾晏之消停了几天,但我知道,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果然,没过多久,边境传来急报,匈奴来犯,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顾晏之立刻上了奏折,主动请缨,要求带兵出征。
这是他的老把戏了。前世,他就是靠这场仗立下战功,积累了足够的资本,才有底气扳倒沈家。
爹,不能让他去。我找到爹,这是他的阴谋。
我知道。我爹皱着眉,可他已经得到了兵部的支持,陛下也有意让他去。我们要是阻拦,反而会引起怀疑。
那也不能让他得逞。我看着爹,我们可以给他换一支军队。
换军队我爹愣了愣。
对,我点头,给他换一支最精锐、但也最难管教的军队——镇北军。
镇北军是我爹一手带出来的,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老兵油子,只服我爹一个人。顾晏之一个毛头小子,想指挥他们,简直是做梦。
而且,我凑近爹,低声道,我已经让张嬷嬷查过了,镇北军的统领,和顾晏之有仇。
我爹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很快,圣旨下来,顾晏之被任命为北伐大将军,统领镇北军,即刻出征。
顾晏之接到圣旨时,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派去指挥镇北军。
但君命难违,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旨。
看着他领旨谢恩时那僵硬的背影,我笑了。
顾晏之,这只是利息。
你欠我们沈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顾晏之走后,京城里安静了不少。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让张嬷嬷加紧监视林薇薇,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林薇薇最近和一个叫刘三的小厮走得很近,这个刘三经常偷偷摸摸地出府,回来的时候,总是鬼鬼祟祟的。
大小姐,这个刘三,是顾公子以前安插在府里的人。张嬷嬷把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我,老奴还发现,他每次出府,都会去城南的一家茶馆,和一个神秘人见面。
神秘人我皱起了眉头,看清楚是谁了吗
没有,张嬷嬷摇了摇头,那个人很谨慎,每次都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我沉思了片刻:继续盯着,一定要查清楚那个人是谁。
是。张嬷嬷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我也没闲着。我开始整理沈家的产业和人脉,学习打理家事。前世我是个只会风花雪月的大小姐,这一世,我要做沈家的后盾。
我还让爹上书皇帝,举荐了几个可靠的人手,填补顾晏之离开后的空缺。
我知道,顾晏之在朝中的势力不小,我们必须尽快培养自己的人。
这天,我正在书房看账本,春桃匆匆跑进来:小姐,不好了!林姑娘……林姑娘说她怀了顾公子的孩子,要来找您讨个说法!
我放下账本,挑了挑眉。
来了。
林薇薇这招,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只不过前世,她是在我和顾晏之大婚之后才用这招,逼得我不得不接受她做妾。
这一世,她倒是急了。
让她进来。我淡淡道。
很快,林薇薇就被带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衣,小腹微微隆起(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脸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姐姐。她一见到我,就跪了下来,眼泪汪汪,求姐姐成全。
成全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我怀了顾郎的孩子。林薇薇摸着自己的肚子,哭得梨花带雨,顾郎已经出征了,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姐姐看在孩子的份上,收留我吧。
收留你我笑了,林薇薇,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禁足期间
我知道我错了,姐姐。她哭得更凶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是顾郎的骨肉,也是……也是姐姐名义上的侄子啊!
名义上的侄子我冷哼一声,我沈清辞可没这么不要脸的侄子。
姐姐!林薇薇没想到我会这么绝情,愣了一下。
你说你怀了顾晏之的孩子,有证据吗我看着她,谁能证明这孩子是他的万一……是你和别的野男人的呢
你胡说!林薇薇气得脸都白了,我和顾郎是真心相爱的!这孩子就是他的!
哦真心相爱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顾晏之左腰上,有颗痣吗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
前世我和顾晏之大婚之夜,他喝多了,我无意中看到他左腰上有颗痣。林薇薇虽然和他有染,但毕竟没正式嫁给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私密的事
怎么说不出来了我冷笑,林薇薇,你连他身上有颗痣都不知道,还敢说怀了他的孩子你当我沈清辞是傻子吗
林薇薇彻底慌了,瘫坐在地上,眼泪也忘了流。
来人,我转身对侍卫说,把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扔出沈府!以后再敢踏入沈府半步,格杀勿论!
不要!姐姐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薇薇尖叫着,被侍卫拖了出去。
惨叫声渐渐远去,书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春桃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小姐,您太厉害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这还不够。
林薇薇只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大头,是顾晏之。
我必须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日子一天天过去,边境的战报断断续续地传回来。
顾晏之在边境打得并不顺利,镇北军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几次战斗都损兵折将。
皇帝已经有些不满了,几次下旨斥责。
我知道,顾晏之已经快撑不住了。
果然,没过多久,张嬷嬷就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竟然是兵部侍郎,李大人。
这个李大人,是顾晏之的老师,一直很看重顾晏之,在朝中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大小姐,老奴还查到,这个李大人和匈奴有勾结,经常偷偷给匈奴送消息。张嬷嬷把查到的证据递给我,顾公子这次在边境失利,很可能就是他搞的鬼。
我看着手里的证据,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如此。
顾晏之和李大人勾结,里应外合,想要掌控兵权,图谋不轨。
把这些证据交给爹。我对张嬷嬷说,是时候收网了。
我爹拿到证据后,立刻上了奏折,弹劾李大人通敌叛国,勾结顾晏之。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李大人很快就招了,不仅招认了自己的罪行,还供出了顾晏之在边境虚报战功、克扣军饷、勾结匈奴的事。
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将顾晏之革职查办,押回京城受审。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给我娘梳头。
我娘的气色好了很多,心口也不疼了。
清辞,我娘看着镜子里的我,笑着说,总算是过去了。
嗯。我点了点头,眼里却没有笑意。
还没过去。
顾晏之还没死。
顾晏之被押回京城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他穿着囚服,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憔悴和不甘。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我去天牢看了他。
天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顾晏之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手脚都戴着镣铐。
看到我进来,他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嘶吼道:沈清辞!是你!是你害我!
害你我冷笑,顾晏之,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该有这样的下场吗
我做什么了他嘶吼着,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付出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所谓的付出,就是害死我爹娘害死我哥哥害死我全家
那是他们该死!顾晏之眼睛赤红,谁让他们挡我的路!我本来可以成为人上人,都是因为你们沈家!
所以,你就可以不择手段我看着他,眼神冰冷,顾晏之,你真让我恶心。
我恶心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清辞,你以为你很干净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重生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
你怎么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晏之冷笑,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得过所有人吗你突然悔婚,突然针对薇薇,突然要换军队……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我猜,你一定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吧他看着我,眼神怨毒,可惜啊,你还是没能斗过我。我虽然输了,但你们沈家,也回不来了!
你错了。我看着他,我不是要沈家回来,我是要你死。
你以为你能杀了我顾晏之大笑,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有罪,也得由陛下处置!
陛下会处置你的。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顾晏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你……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我看着他,你对我沈家做的一切,我只是加倍奉还而已。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天牢。
身后传来顾晏之疯狂的嘶吼和诅咒,但我没有回头。
顾晏之,你的死期,到了。
顾晏之最终被判了凌迟处死,家产抄没。
林薇薇因为假孕欺瞒、参与构陷沈家,被判了斩立决。
行刑那天,我去了刑场。
顾晏之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已经被割了几十刀,血肉模糊,但还没死,眼神怨毒地盯着我。
林薇薇穿着囚服,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屎尿齐流。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冰冷。
这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沈家满门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
回到沈府,我爹和我娘在门口等着我。
我哥也回来了,他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但眼神更加坚定。
妹妹,辛苦了。我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欢迎回家,哥。我笑了,这是重生以来,我第一次真心地笑。
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在地狱里挣扎的日日夜夜。
不会忘记我爹娘和哥哥临死前的眼神。
不会忘记顾晏之和林薇薇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