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黑漆漆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走到村集体墓地。
他们撸起袖子埋头干,没有任何怨言。
山上碎石子较多,十一个人愣是挖了三个小时,才挖出一个长两米五,宽一米二的墓穴。
耳边传来一阵啜泣,段启东扭头,发现不是旁人,正是他二堂哥段波。
似是已经知道被人发现了,段波索性直接嚎啕大哭。
“大哥,呜呜呜···我就说你名字起的不好,叫什么阿明,你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呜呜呜···”
他跪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段启东拖着他往回走。
···
翌日,天蒙蒙亮,段启东一夜没睡,冷风吹到他的脸上,冻了他一激灵。
村口的老槐树下,早就挤满了村民。
黄秀霞哭晕了过去,身边一群老娘们围在一起安慰她们。
而老段头坐在树根下,吧嗒着旱烟,手抖的厉害,
历经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老段头也难掩悲痛。
突然,村口扬起一阵尘土,一辆军绿色的卡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卡车在土路上压出两道深辙,最终停在了大队门口。
一个穿着军装的战士掀开帆布,露出一口木棺,上头盖着的一面洗的发白的红旗。
几人小心翼翼的将其抬下。
黄秀霞哭嚎着从人群后面跑过来,跪在木棺前,掩面痛哭。
送葬的队伍并没有什么排场,就是全村人跟在后面走。
···
送走烈士,李有山走到几个战士跟前,“你们辛苦一上午了,要不吃点饭再走吧。”
年龄稍大一点的班长摆了摆手,“不了,我们还有任务,要赶紧回去。”
说着,他掏出身上的钱以及一个小包裹,塞进黄秀霞手里,“婶子,这是我们弟兄几个的一点心意,您收好。
这个兜里是阿明的遗物,您给娃留个念想。
让他知道他爹不是孬种,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说完,班长郑重的敬了一礼,转身跳上了卡车。
卡车晃悠悠的离开了河口村,车兜里的空麻袋被风刮得震天响。
班长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空烟盒,一脸缅怀,“你总说家乡的空气比驻地的好闻,现在我亲手把你送回来了。”
···
整个河口村的气氛变得特别凝重,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段启东跟在他爹后边忙活。
由于反对铺张浪费和封建迷信,所以基本没什么事。
段启东跪了一会,实在撑不住了才转身回家。
昨晚一夜没睡,差点熬死他。
而江雪正坐在炕上,见他回来,立马跑过来给他暖手。
“是不是累着了?”她问道。
“还好,有媳妇儿照顾我,一点都不累。”
江雪娇嗔的捶了他一下,段启东回握住,“我昨晚累了一夜,你还舍得打我?”
听到这话,江雪也不跟他闹了,把两个孩子抱到另一边。
“你快睡吧,娘今早刚烧的炕,还暖和着。”
“不用,我睡旁边就行,你们娘仨睡炕头。”
如今他也算是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这简直不要太美。
脑子里想着心事,段启东虽然很困,但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他掖被子,“怎么还不睡?”
“因为大堂哥···”
话落,耳边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他扭头看去。
只见江雪正无声的擦着眼泪。
“怎么还哭上了?”段启东伸手将人揽在怀里。
“我是心疼大堂嫂,之前咱家吃不上饭的时候,大堂嫂隔三岔五的就来送粮食,有一次还给了我两块钱。”
“眼下大堂哥说没就没了,堂嫂跟大伯娘该咋办呀?
大牛二牛还那么小,就没了爹···”
小女人窝在他怀里啜泣,段启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别伤心了,以后你多往堂嫂家跑几趟,送点粮食接济她们,权当是报答了。”
闻言,怀里的小女人抬起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可你上山打猎也不容易,我···”
“没关系,我是男人,就该赚钱养家!”段启东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大堂哥是光荣牺牲的,全村人都会把他的孩子平安抚养长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段启东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听着他沉稳绵长的呼吸,江雪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起身,继续去哄孩子,以免孩子哭闹打扰到他休息。
···
就这样,段启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就连李军来找他的时候,他脑袋都还是懵的。
“东哥,咱今个儿什么安排?”
李军蒙了个黑面罩,把段伟山跟冯香巧吓了一跳,直到听见他声音,俩人这才顺过气来。
“东子,你俩要去干啥?”
段伟山边说边把大门锁上,一脸狐疑的盯着俩人。
“没想干啥啊!”段启东一脸懵。
“没想干啥?那军子怎么这个打扮?”
“我···”段启东语塞,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抬腿给了李军一脚,“把你那破面罩子摘下来!你这身打扮,你爹也放心把你放出来!?”
李军一脸委屈,“有啥不放心的?再说这也不破啊,连个补丁都没有。”
段启东:···
“说你蠢你还喘上了!”
“回家摘了,今天下午带你上山!”
大堂哥去世的有点突然,现在家里忙得很,他爹跟二哥也没时间去捕鱼。
他干脆带着军子上山一趟,看看能不能猎到点野味,给家里添点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