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片刻耽搁,快步走了上去,站在画前,仔细审视。
画幅不大,用的也是上好的宣纸,纸张已经泛出一种古旧的黄色。
画上描绘的,似乎是古代坊间的某个集市,背景里人来人往,商贩走卒,栩栩如生。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画面的最中央——一个站在高台之上的美人。
那美人,与我今天下午在大学涂鸦墙上看到的那幅画,一般无二。
一袭曳地的红色长裙,在画中无风自动,勾勒出妙曼婀娜的身姿,宛如仙人。
她的脸上,同样缠绕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纱巾,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
她微微侧着脸,只露出约莫四分之一的容颜,却足以让人心驰神摇,沉醉其中。
那眼角,那肌肤,每一笔都勾勒得恰到好处,白皙动人,仿佛带着温度。
她美得不可方物。
美得倾国倾城。
我凝视着画中的人影,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地吸进画里,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吴胖子的呼吸声、窗外的车流声,都在迅速远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伸手揭开她脸上的面纱,看一看那纱巾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哪怕只能看一眼,也死而无憾。
“盛先生!盛先生!您您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是不是这画的问题?”
吴胖子焦急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猛地将我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浇醒。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已经快要贴到画上去了。
我触电般地向后退开两步,与那幅画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转过头,看着吴胖子,一字一句地确认道:
“这画,有问题!”
“真是这画?”
吴胖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火地喊了一声。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画有问题。这画上的人,叫丽巴!这幅画也不是什么美人图,这是民女丽巴图!”
张岩讲过的那个故事,那些碎片化的词句,此刻在我脑中轰然拼接成型。
画中女子,民女丽巴。
集市高台,翩然起舞。
吴胖子完全听不懂,满脸都是问号,追问这丽巴图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将张岩所说的典故,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吴胖子听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指着那幅画,声音都有些发干。
“血是墨,骨是笔,发是芯这么邪门的东西,难道我这幅是真的?”
我抬起手,指尖缓缓伸向画卷。
我不是什么鉴宝大师,但我有我的法子。
万物有气,古物尤甚。
更何况,是这种以血肉怨念铸就的邪物,其上附着的气,历经千年也不会消散。
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画卷。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那不是宣纸的粗粝,也不是布帛的纹理。
而是一种细腻、光滑,甚至带着毛孔质感的触感。
是皮肤。
活人一样的皮肤。
“有问题。”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自语。
“什么问题?盛先生,您看出什么了?”吴胖子立刻凑了过来。
“问题很大。”我收回手,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