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缚这个穿着寻常布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王志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吏立刻像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扯着嗓子叫嚷起来:“闲杂人等,速速退下!没看到我等正在商议农耕大事吗?周大人怎么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周怀民看到林缚,有些后悔让他进来,他知道眼前这帮人的德性,不该把林缚这个有大才的年轻人也卷入这趟浑水里来。
为首的中年人则根本没把林缚放在眼里,甚至都懒得看林缚一眼,继续对着周怀民施压,嘴角挂着一丝讥笑:
“怎么,周大人?没话说了?也是,这抗旱救灾,乃是关乎国本的大事,岂是您老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我看,您不如早日上书请辞,回家颐养天年,也总好过在此尸位素餐,惹得天怒人怨!”
“尸位素餐”四个字,他说得又重又响。
周怀民气得浑身发抖,眼神死死盯着这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有力的声音在堂内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谁说周大人没有想办法?”
林缚缓步上前,直接无视了众人惊愕的表情,先对着周怀民微微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头,迎向为首那人刻薄傲慢的眼神,语气平淡地反问:“这位大人刚才说,周大人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是吗?”
那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林缚,接着转头对周怀民说道:“周大人!我等在此讨论公务,你怎么能让一个黄口小儿闯进来胡言乱语!”
“就是!这小子谁啊?疯了吧?”
“我看他不是疯了,是饿傻了,跑来司农司说胡话!”
他身后的几个小吏也立刻跟着起哄。
周怀民脸上满是担忧,快步走到林缚身边,压低了声音急道:“林缚,莫要冲动,他们这是故意在找茬,你”
林缚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目光一转,再次锁定了带头发难的官员,朗声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王志见他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反而不急了。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周怀民和他的人一起羞辱。
那人整理了一下衣袍,下巴抬得更高了,用鼻孔看着林缚,一字一顿地傲然说道:“在下司农司主簿,王志。怎么,小子,你还想告我的状不成?”
“原来是王主簿。”林缚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主簿刚才口口声声,指责周大人对旱情毫无作为。殊不知,就在城外的桃源村,周大人亲自指导修建的水车早已建成,正日夜不息地引水灌溉,那里的田地,可没有旱!”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王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水车?他隐约好像听人提过一嘴,但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一个泥腿子画的图纸,能有什么用?
他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地喝道:“一派胡言!区区一架水车,能有多大用处?你当这滔滔河水,是你家洗脚盆里的水,说引走就引走?”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刁民拿下,轰出去!”王志身后的官员冲着门口的衙役喊道。
两个衙役面露难色,看向周怀民。
“慢着。”
林缚眼神骤然一凛!
往前踏出一步,直视着王志,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
“王主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