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贵一夜没睡。
他将那颗神秘的金豆子放在枕边,翻来覆去地看了一整晚。失窃的几万块钱早已被他抛之脑后,此刻占据他整个大脑的,是那神品黄金背后所代表的、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
他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件事,绝对和那个叫陆鸣的“垃圾佬”有关!
那个年轻人,是他唯一的线索。
天一亮,周福贵便再也按捺不住。他甚至顾不上去店里,直接开着他那辆油光锃亮的宝马5系,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记得,上次那个年轻人逃跑时,他曾派人远远地跟着,最后看到他进了一家废品回收站。
一个小时后,宝马车在一片尘土飞扬的破败厂房前停下。车头前方,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用红漆刷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宏发废品回收站。
周福贵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厌恶。他整理了一下自己上万块的西装,强忍着空气中弥漫的酸腐气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这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立刻吸引了废品站里所有人的注意。
“老板,您……您是来卖废品还是买废品?”一个工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从没见过开这种豪车来这种地方的人。
“我找你们老板,王宏发!”周福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很快,挺着啤酒肚的王胖子一路小跑了过来。他看到门口那辆宝马车,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哎哟,贵客,贵客啊!我是王宏发,不知道老板您怎么称呼?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我姓周,”周福贵背着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我来找个人。”
“找人?”王胖子一愣。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陆鸣?瘦高个,不怎么爱说话,以前……好像是读过大学的。”周福贵尽可能地描述着。
王胖子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陆鸣?这个开宝马的大老板,找他那个最穷、最倒霉的工人干什么?看这架势,不像是好事。
王胖子虽然市侩,但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陆鸣在他这里,干活卖力,工钱又低,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质劳动力。他可不想自己手下的好员工被什么麻烦缠上。
“陆鸣啊……”王胖子眼珠一转,打了个哈哈,“我们这儿人来人往的,叫小陆小王的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周老板,您找他有什么事啊?”
周福贵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王胖子的敷衍。他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直接抽出十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在王胖子眼前晃了晃。
“别跟我耍心眼。告诉我他在哪,这一千块就是你的。要是信息有用,我再加一千。”
王胖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千块!都快赶上陆鸣在他这里干一个星期的活儿了!
他心里的那点“义气”和“警惕”,在红彤彤的钞票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哎哟,您看我这记性!”王胖子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真诚,“您一说我想起来了!陆鸣嘛,有!有这个小伙子!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就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出租屋里。”
“地址。”周福贵言简意赅。
“这个……具体门牌号我也不太清楚。”王胖子搓了搓手,眼神瞟向周福贵手里的钱。
周福贵心领神会,将那一千块塞进王胖子手里,又抽出十张。
“现在,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王胖子一把将两千块钱揣进兜里,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周老板您从这儿出去,往东走五百米,有个大槐树,槐树底下有个巷子,进去第三家就是!门口还挂着个破灯笼!”
得到了想要的地址,周福贵不再废话,转身就上了车。宝马车发出一声咆哮,绝尘而去,留下王胖子在原地美滋滋地数着钱。
周福贵没有立刻去找陆鸣。
他不是莽夫。在不确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需要帮手。他将车开到一个茶楼,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黑豹吗?我是周福贵。帮我办点事,带上你手下最能打的两个兄弟,到城南的XX茶楼来找我。事成之后,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电话那头的“黑豹”,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一帮打手,专门帮人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
周福贵相信,不管那个陆鸣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他要的,不仅仅是那神秘黄金的来源,他还要把这个敢戏耍他的年轻人,彻底踩在脚下!
……
与此同时。
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内。
陆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
在他面前,进化后的小金,正以一种恐怖的效率,疯狂地吞噬着他从废品站带回来的各种金属垃圾。铜线、铝块、锌皮……在它那紫金色的光晕下,都毫无悬念地化为虚无,然后,被转化为一颗颗灿烂夺目的金豆子。
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床下的那个破木箱里,已经积攒了超过六十克黄金!
按照这个速度,三天之内,他就能凑够接近二十万的启动资金。虽然离五十万还差得远,但足以解医院的燃眉之急,并为后续的计划提供保障。
“嗡……嗡……”
桌上的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市第一医院”,陆鸣的心猛地揪紧,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是陆鸣先生吗?我是陆瑶的主治医生,张医生。”
“张医生!是我!瑶瑶她怎么样了?”陆鸣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的张医生,语气严肃而沉重:“陆先生,情况不太好。你妹妹的病情出现了反复,我们动用了目前最好的进口药物,才暂时将她的心率稳定下来。但是,这种药非常昂贵,你们账上的钱,已经快用完了。”
陆鸣的心,沉到了谷底。
“医生,我正在想办法凑钱!请您无论如何……”
“我知道。”张医生打断了他,“但是,病情不等人。我们专家组进行了紧急会诊,一致认为,不能再拖了。三天!最多三天,必须进行手术!否则,一旦出现再次衰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三天!
这个词,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鸣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本以为有一周的时间,现在,却被压缩到了短短的三天!
“我明白了,医生……谢谢您。”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挂断电话,出租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巨大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但他没有慌乱,更没有绝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时间,被压缩到了极限。
这意味着,他原定的、徐徐图之的计划,必须立刻加速!
他没有时间再去“鬼市”那种地方,一点一点地出货了。他需要一个能一次性“吃”下他所有黄金,并立刻变现的渠道。
而那个贪婪的、已经主动找上门来的周福贵,不正是他此刻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吗?
陆鸣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那条通往自己出租屋的、唯一的巷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决绝的弧度。
他知道,周福贵很快就会来。
带着他的贪婪,带着他的打手,带着他自以为是的掌控力,一头撞进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周福贵,我的第一桶金,就从你身上出了。”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周老板,别找了。今晚十点,城南废弃水泥厂,我带着你想要的东西,等你。一个人来。”
发完短信,他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扔进了下水道。
鱼饵,已经抛出。
接下来,就等那条最肥的鱼,自己咬钩了。
今晚,将是猎人与猎物,彻底摊牌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