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铺着米白色地砖,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苏梦瑶压抑的抽泣声漫开来。她背靠着墙滑坐在长椅上,鹅黄色裙摆皱成一团,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路过的护士刚要递纸巾,就被她泪眼婆娑地拦住:“护士姐姐,我是不是很讨厌啊?”她抽噎着抹眼泪,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我只是想跟姐姐处好关系,可她好像一直很排斥我……”
有抱着病历本的家属停下脚步,看苏梦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她立刻抓住机会,指尖绞着衣角继续倾诉:“早上就因为一杯牛奶,我跟姐姐吵了几句,她就晕倒了……现在她醒了,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苏清鸢拉着父母走过拐角时,恰好听见这番话。她脊背一僵,指尖几乎要嵌进林婉的手腕里。那道来自背后的视线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后颈上——苏梦瑶哪里是在哭,分明是在给她扣上“刻薄”的帽子。
“爸,妈,走快点。”苏清鸢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急切像烧红的铁丝,烫得人不敢怠慢。她拽着父母穿过走廊,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得像在追赶什么。苏建明回头瞥了眼还在“表演”的苏梦瑶,又看看大女儿紧绷的侧脸,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小女儿的眼泪,今天似乎来得格外刻意。
坐进车里,苏清鸢才发现自已手心全是冷汗。车窗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寒夜里燃着的篝火。林婉想开口说什么,被苏建明用眼神制止了——女儿此刻的样子,像是揣着天大的急事。
越野车驶进别墅区,雕花铁门缓缓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苏清鸢突然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这口气还没喘匀,她就猛地推开车门冲进别墅,帆布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清鸢!”林婉追上去时,只看到女儿冲进二楼那间朝北的小房间。
这间房是苏清鸢刚被接回来时住的,墙纸边缘已经翘起,阳光被茂密的梧桐叶挡住,常年透着股潮湿气。单人床的被单洗得发白,书桌上摆着从乡下带来的旧课本,笔袋里插着几支快没墨的笔——处处透着被冷落的痕迹。
苏清鸢顾不上这些,跪在椅子上翻找书桌最底层的抽屉。生锈的锁扣早就坏了,她一把扯开,里面堆着泛黄的试卷和外婆织的毛线手套。她指尖抚过那些旧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直到触到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是个褪色的红布小包。
她的手抖得厉害,解开结时指尖几次打滑。红布散开的瞬间,一只青白色的玉镯滚落在掌心。
玉镯比记忆中更黯淡,边缘有道细微的裂痕——那是前世苏梦瑶抢过去时摔在地上留下的。但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依然清晰,内侧刻着的“鸢”字被l温焐得温润。
苏清鸢把玉镯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玉质贴着滚烫的皮肤,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血管钻进心脏。前世被推下高楼的失重感、被丧尸啃噬的剧痛、父母临终前绝望的眼神……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突然被这触感安抚,她鼻子一酸,眼泪砸在玉镯上,晕开一小片水雾。
“找到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不是普通的玉镯。前世苏梦瑶就是靠它在末世里存活——镯子里藏着个长宽高各五米的空间,能储存任何非活物的东西。苏清鸢直到死都记得,苏梦瑶打开空间时,里面堆记了她抢来的食物和药品,而她的父母,却在被锁的小屋里活活饿死。
“清鸢,你在找这个?”林婉站在门口,看着女儿手里的玉镯,恍然道,“这不是你外婆给你的那个吗?上次搬家时我帮你收起来了,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苏清鸢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泪光,却多了层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把玉镯套回手腕,大小刚刚好。青白色的玉衬得她手腕愈发纤细,却奇异地透着股不容侵犯的力量。
“妈,”她站起身,掌心贴着玉镯,“这个镯子,以后谁也不能碰。”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叶隙落在玉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苏清鸢看着手腕上失而复得的宝物,知道这不仅是外婆的念想,更是她和父母在末世里活下去的唯一筹码。
从这一刻起,她的囤货计划,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