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宁关上车门，心中疑惑。
许云毅真的在这里吗？是不是简时故意骗他的？
她狐疑地往里走，墓园里安静得很，一排排墓碑排列整齐地安睡在那里，只有风穿过时发出低沉的呜咽。
许云毅静静站在一座墓碑前，背影凄凉得像一片枯叶。
这是谁的墓碑？许云毅不是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程舒宁快步走过去，却在看清墓碑的那一刻猛然顿住。
墓碑上用楷书端端正正写着“许云毅”三个字。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蹿上来，程舒宁额头滴下冷汗：“云毅，你这是做什么？”
许云毅缓缓转过头，语气冷淡：“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许云毅，我叫薛辰扬。”
程舒宁心中莫名发慌，却安慰自己，他只是发病了。
“云毅，别闹了，我们回家。”
许云毅却退了半步，拿出包里的一张纸递给她。
那是一张决定主人格消失，将身体彻底让给副人格的同意书。
时间是许云毅刚出狱的那天，而右下角，正签着许云毅的名字。
“程舒宁，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跟你回家了。你要找的许云毅，早就已经消失了！”
头顶响起许云毅的声音，他的声音明明没变，可语气却判若两人。
冷汗顺着鬓角流进衣领，程舒宁口中喃喃：“不，不会的他昨天还说爱我，还说要回到我身边。”
“是不是你？”她猛地抬头，“你是他的副人格，是你把云毅逼走了，你把云毅藏哪去了！？”
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程舒宁，薛辰扬却只觉得可笑。
“不，不是我，是你。”
他语气讥讽，每说一句，就朝她走近一步。
“是你偏心周乐逸，将他一个人丢在监狱里，让他受尽折磨，长达三年之久。”
“是你让他遭受所有人的谩骂，扇他耳光，把他赶出家门，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地破碎。”
“是你不相信他的病情，把他扔进海面，让他失去最后一丝生的渴望。”
程舒宁踉跄着后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脚下一软，跌倒在墓碑面前。
薛辰扬抬手用力扭过她的头，强迫她看清墓碑上的字。
“程舒宁，承认吧，是你害死了她！”
程舒宁被迫贴近墓碑，眼前“许云毅”三个字近得几乎快变形。
是她害死了许云毅。
仿佛午夜梦醒，也像是一记耳光抽在脸上。
程舒宁吞了下口水，无边的后悔从脚下蔓延，淹没四肢百骸。
曾经和许云毅相处的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拿着一枚简陋的戒指问他要不要娶他，他哽咽说害怕自己配不上她。
她背着他买下房子，把钥匙交到他手中，他却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心疼她这样辛苦。
她明明是想让他过上好日子的。
可她却对他做了什么？
程舒宁伸手触碰冰凉的墓碑，这里甚至没有许云毅的骨灰。
他的灵魂消失得无声无息，而他在这世界上，竟什么都没有留下。
滚烫的泪水砸下，她跪在墓碑面前，肩膀剧烈抽动。
“云毅，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仿佛这样就能得到许云毅的原谅。
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许云毅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哭，对她笑。
是她亲手，杀死了他。
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