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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砚僵在原地,像被一道雷劈中,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视线却死死落在医生身上,瞳孔里的震惊几乎要漫出来,“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傅成砚猛地攥住医生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说谎!她明明身体还是热的,怎么可能死!”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耐着性子安慰他,“先生,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我不信!”
傅成砚粗暴地甩开医生,猩红着眼再次抱起乔晚夏,“庸医!既然你救不了她,我就换个人。”
总会有人能救她的。
一旁的乔知秋心脏却忍不住狂跳,眼中的欣喜几乎要按捺不住。
就这么死了?
乔晚夏啊乔晚夏,你自个命短,这可怪不得我!
她看向傅成砚,一副悲痛的表情,“成砚,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可她话还没说完,傅成砚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手术室。
傅成砚抱着乔晚夏的尸体,跑了很多家医院,可每一家的诊断结果都一样。
他像是被抽走了魂般,执拗地就是不肯放下乔晚夏。
直到怀中的人渐渐冰冷。
傅成砚再也承受不住,一下踉跄跌坐在地上,握着乔晚夏冰凉的手开始痛苦。
“对不起,晚夏”
“你醒来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傅成砚脑海中想起这段时间有关乔晚夏的点点滴滴。
她好像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对于他的折磨也没有那么多的抵抗,身体瘦地像一根竹竿,老是吃着什么药。
每一次面对他的指责,她好像也不再辩解,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
当这些细节在脑海中一一浮现的时候,傅成砚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傅总。”
秘书犹犹豫豫地将手术单递到他面前:“这是太太之前叮嘱我,要在她死后给你的。”
傅成砚目光呆滞地落在面前的a4纸上。
涣散的瞳孔从肾移植几个字上渐渐下滑,直到落到最后的日期上。
他心脏没来由地一阵发疼。
这是当年他做肾移植的手术时间。
可上面的落笔签名,却是乔晚夏。
傅成砚紧紧攥着手中薄薄的纸,尘封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涌入他的大脑。
他想起那段时间,明明恨不得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乔晚夏,在他生病期间,却去了外地旅游。
体育课总是能跟他一较高下的人,突然总是请假。
明明酒量很好的人,现在喝了几杯酒就吐血。
明明好几次他都看见了她腹部的手术刀口,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傅成砚痛苦地捂住头,声音哽咽。
“她有没有跟你说其他的?”
秘书同情地看了一眼他:“除了这个,她什么都没说。”
没有?
她就这么恨他吗?
“将太太送去尸检,结果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来给我。”
秘书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傅总,尸检这可意味要将太太的身体切开破坏,不太好吧?”
可傅成砚却态度坚决。
很多事,他之前糊涂地就给办了,现在,必须弄个清楚。
办好一切事后,傅成砚一个人回到了家。
佣人还不知道乔晚夏已经死亡的事,看他一个人回来,连忙跑上前。
“傅总,太太的房间实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她今天跑到哪里偷懒去了,也不回来清理。这次您可得好好惩罚她!”
她话音刚落,傅成砚便一脚踢在了她胸口上,“贱人!谁让你这么说太太的!”
佣人不敢置信地捂着胸口,为自己辩解,“不是您说的吗?要每天好好挑她的刺,不能让她过得太舒服了”
佣人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将傅成砚扎得千疮百孔。
是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啊!
“晚夏对不起”
傅成砚哭着呢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整个胸腔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