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崅尚在懵懂之年,不谙世事,每日在宫中读书嬉戏,却因母亲的恩宠与“幼子”的身份,成了后宫中不容忽视的存在,宫人们见了他都需格外恭敬。
按大明礼法,太子朱瞻基身为嫡长子,又有爷爷永乐帝“好圣孙”的金口玉言加持,储君之位本应如磐石般无可动摇。可到了朱高炽晚年,这位一生精于权术的老皇帝,却为了“平衡后宫与朝臣势力”,刻意布下了一盘令人捉摸不透的棋,人为在储位之争中制造着若有似无的矛盾。
一方面,他严令禁止任何皇子染指地方实权,连太子朱瞻基都未曾外放就藩。除了早已就藩的李贤妃之子,其余留在京城的皇子——包括太子、越王、襄王在内,全都受宗人府直接监视管理,日常行动、府中往来都需报备,生怕有人私下培植势力。朱瞻基虽居东宫,却连调遣京营一兵一卒的权力都没有,每次涉及军务,都需通过内阁与兵部层层审批,处处受制。
另一方面,朱高炽又在赵贵妃三十三岁生日那天,做出了一件破例之举:将年仅十岁的幼子朱瞻崅册封为岐王,不仅赐下豪华王府与丰厚食邑,更在关中划出一大片沃土作为封地,派工部官员亲自督办王府建设。
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他竟允许赵贵妃参与岐王的教育事务,从挑选太傅到制定课业,都让她插手过问。这一连串举动,明摆着是故意放出风声,让朝臣们私下猜测“皇帝是否偏爱幼子,有易储之心”。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有人暗自观察东宫动向,有人悄悄向岐王府示好,连内阁扩大会议上都有人旁敲侧击询问“岐王封地税赋标准”,搅得人心浮动。
太子朱瞻基对此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这日退朝后,他回到慈庆宫,见四下无人,便对太子妃胡善祥大吐苦水:“父皇一世英名,怎么偏偏在接班人这件事上犯糊涂?我为他南征北战多年,为大明守了多少疆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他这般折腾,难道真要逼我学唐肃宗那样,把他架空成太上皇不成?”
说罢重重拍了下桌案,连茶杯都震得叮当响。
胡善祥正低头绣着一幅松鹤图,闻言放下针线,嬉笑着打趣:“陛下现在只顾着和赵贵妃那个狐媚子在御花园赏花听曲,宫里的事都交给杨阁老,外界的流言蜚语哪还管顾得上?依我看,你真让他当个太上皇倒也省心,大不了换个清静地方,让他继续和那个狐狸精厮混,咱们还能落个耳根清净。”她说话时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俏皮,丝毫不见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