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被那和气势一激,心头也是一凛。
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被一个女人如此当众挑战,他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羞怒交加。
他猛地一跺脚,吼道:“好!打就打!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娘们有几斤几两!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
说罢,抄起长枪,大步踏入场中。
“出手吧。”苏婉的声音清冷。
“狂妄!”
张翼怒极,低吼一声,挺枪便刺!
经过刘玄严苛的训练,张翼早也不是只凭一身蛮力的莽夫,筋骨皮膜都得到了极大的锤炼。
他臂力雄浑,这数月苦练打熬出的筋骨之力瞬间爆发!
这一枪势大力沉,直取苏婉中路,带起呼啸风声!
张翼显然是想一招定胜负,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当场出丑!
军士们发出一阵惊呼,仿佛已经看到那纤细的身影被一枪挑飞的惨状。
廖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唯有刘玄,负手而立,眼神平静无波。
就在那势大力沉的一枪即将及身的刹那!
苏婉动了!
身体微微一旋,那枪尖便擦着她的衣襟刺空!
这闪避的时机和角度,妙到毫巅!
与此同时,手中的长枪如同灵蛇出洞,枪尖贴着张翼的枪杆猛地一绞、一崩!
“嗡!”
张翼只觉得一股极其刁钻的旋转力道从枪杆上传来,虎口剧震,差点握持不住!
他惊骇之下,本能地想要回撤稳住重心。
可苏婉根本不给他机会!
崩开长枪的刹那,苏婉的枪尖顺势反撩,快如闪电,直点张翼因前冲而暴露的肋下空门!
这一下若是点实,不死也重伤!
张翼亡魂大冒,拼尽全力拧身闪避。
“嗤啦!”
枪尖擦着他腰侧的铁甲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两招!仅仅两招!
张翼已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台下的军士们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的轻视和不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震惊。
这女人的枪法太快!太刁!太狠了!完全是战场上搏命的杀招!
苏婉眼神冰冷,第三招紧随而至!
她趁张翼重心不稳,脚下步伐如鬼魅般欺近,手中长枪化刺为扫,枪身如棍,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扫向张翼的下盘!
张翼避无可避,仓促间只能横枪格挡。
却不料,这一招只是虚晃!
真正的目标,是扫向张翼持枪的手腕!
“啪!”
枪尖扫在腕甲,发出一声脆响!
张翼只觉得手腕剧痛钻心,五指一麻,再也握不住枪杆。
长枪脱手掉落在地!
这还没完!
枪尖顺势向上一撩,如同毒蛇昂首,停在张翼的咽喉处!
只需轻轻一送,便能洞穿他的脖颈!
校场上一片死寂!只有张翼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那离自己咽喉不过寸许的枪尖,脸上血色尽褪。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三招之内,兵器脱手,性命悬于人手!
“苏教头,俺输得心服口服!”
枪尖撤去,张翼抱拳,朝着苏婉深深一躬:
“方才是俺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苏教头!”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营中公认的勇力过人的张翼,连三合都没撑住,就被打跪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这女人是怪物吗?!
校场之上,死寂过后,爆发出轰然喝彩!
“好枪法!”
“苏教头好本事!”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军士们,此刻无不面露敬畏。
那些轻佻的目光、不屑的议论,早已被震撼取代。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纤细的女子,枪下竟有这般雷霆手段。
苏婉手腕一收,转身望向点兵台,正对上刘玄的目光。
刘玄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缓缓颔首。
看来,自己没给他丢人。
苏婉心头微暖,随即挺直脊背,声音清亮:
“从今日起,长枪队归我统领,卯时练枪,午时练阵,敢偷懒耍滑者,军棍伺候!”
“是!”
众人齐声应诺,声浪里再无半分含糊。
刘玄看着苏婉迅速掌控局面,心中满意。
他正要下令继续操练,一个军士匆匆奔来,在刘玄身侧低语几句。
刘玄眉头微挑,对廖元道:“你盯着操练,我去去就回。”
说罢,转身往营外走。
营门口,巴图正满面红光地等着,见刘玄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刘老弟!好事!天大的好事!”
“都司大人,何事这般急切?”
“总兵大人传讯了!”巴图笑得眼角堆起褶子。
“昨日我把芦苇荡剿匪的捷报递上去,总兵大人龙颜大悦!说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手段,点名要见你!”
刘玄心中微动,面上却故作恭敬:“全凭都司大人安排。”
江陈县,总兵府。
门口持矛挎刀的八旗府兵,甲胄鲜明,腰佩弯刀,眼神警惕。
巴图递上令牌,侍卫验过,引着二人往里走。
穿过两道庭院,来到正堂外,便见一个身着锦袍的鞑子端坐堂上,面色黝黑,颌下留着短须,正是江陈县总兵,纳巴泰。
他年约五旬,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下颌留着浓密的短须。
在纳巴泰下首左侧,坐着一人,正是府兵佐领乌尔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