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混沌深处,紫霄宫。
那万古不变的寂静,被一丝几不可查的涟漪打破。
与天道合一的鸿钧,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眸中没有情绪,只有无尽的道则在生灭流转。就在方才,他清晰地感觉到,属于巫族的那股磅礴气运,如地底喷发的岩浆,悍然冲高了一大截。
更让他心有所感的,是那股混杂在巫族气运之中,愈发清晰、愈发活跃的“变数”之力。它就像一滴落入清油中的水,格格不入,却又顽固地改变着周围的一切。
他抬手,指尖天机流转,试图拨开迷雾,洞悉未来。
然而,当他的推演触及不周山,触及那十三道祖巫气运的核心时,眼前却只有一片混沌。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一切窥探都隔绝在外。那壁垒玄奥无比,似梦非梦,仿佛蕴含着“心想事成”般的唯心之理,连天道都无法强行勘破。
“变数已成气候”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混沌之中。
鸿钧并未出手。他合道越深,受天道规则的束缚便越重,不可轻易干涉众生演化。否则,他与他要维持的“秩序”,便自相矛盾了。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三十三重天。
下一刻,正在凌霄宝殿内强压怒火的帝俊,和一旁杀气沸腾的东皇太一,同时身体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压力,自冥冥中降下,笼罩了整个妖族天庭。并非是针对某个人的威压,而是一种来自整个“世界”的警告。
仿佛天在示警,地在低语。
他们赖以统治洪荒的“天帝”位格,与周天星辰的联系,在那一瞬间,似乎变得若即若离。天庭的气运金龙发出一声哀鸣,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这种感觉,比一场惨败更让帝俊心寒。
这代表着,天道对他们不满了。
“兄长”东皇太一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干涩。
帝俊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帝座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暴怒与不甘都已深埋心底,只剩下冰窟般的冷静与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终于彻底明白,这次的对手,和以往完全不同。
“白泽,”帝俊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你再将此战的每一个细节,说一遍。尤其是巫族那些‘反常’的举动。”
跪在下方的白泽身体一颤,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与羞辱,开始一字一句地复盘那场将他的骄傲彻底碾碎的战争。
凌霄宝殿内,愁云惨淡,一片死寂。
与天庭的压抑相比,此刻的盘古殿,简直就是菜市场开了席。
“哈哈哈哈!痛快!你们是没瞅见白泽那小子的表情,脸白的跟死人一样,最后那口血喷的,啧啧,我隔着老远都听见了!”祝融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正模仿着白泽吐血的狼狈模样,逗得一众大巫前仰后合。
“你还好意思说!”共工在一旁拆台,一脸的不爽,“让你演个戏,你差点把自个儿真给点着了!要不是我那道水幕拦得巧,你怕是连人带火一头扎进妖族大后方,回都回不来了!”
“那叫专业!”祝融脖子一梗,“演戏就要演全套!我跟你们讲,装傻充愣可是个技术活,得收着力气,还得表现出用尽全力的样子,太难了!我感觉比跟九婴那杂碎打一架还累!”
“确实,”一向沉默寡言的蓐收,竟也点了点头,深有体会,“要精准地把力道控制在‘看似劈山断岳,实则只砍掉一块石头’的程度,确实需要极高的技巧。”
一众祖巫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们都是影帝”的自豪感。
这场大胜,带给他们的快乐,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正面硬撼的胜利。那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对方从智珠在握到怀疑人生的过程,简直比神通对轰还要刺激。
他们看向坐在中央,正悠然品茶的沈武,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位十三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沈武对兄长们的吹捧与打闹付之一笑,并未参与其中。他像个看完了首映礼,正在后台查看数据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