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污染的海水,都蕴含上了一丝暴戾、混乱、阴冷的魔念。这股被污染的“毒血”,通过那遍布洪荒的水脉循环体系,如同最精准的投毒网络,开始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向四面八方。
洪荒大陆,一处人族部落依水而居。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正拿着瓦罐在河边取水,他捧起一捧水喝下,却“噗”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阿姆!今天的水好难喝,又苦又涩!”
河对岸,一个老渔夫正奋力收网,往日里沉甸甸的渔网,今天却轻飘飘的。他疑惑地将网拉上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网里,没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全是翻着白肚,死得僵硬的鱼尸。
更远处的深山老林里,一头正在溪边饮水的麋鹿,双眼忽然变得赤红,它发出一声不似鹿鸣的嘶吼,竟调头冲向了自己的同伴,用鹿角疯狂地顶撞撕咬。
类似的情景,在洪荒各处不断上演。
起初,只是水质变差,鱼虾死亡。
渐渐地,饮用了这些“毒水”的生灵,无论飞禽走兽,性情都开始变得暴躁易怒,部落与部落之间,族群与族群之间,为了一点小事便大打出手,争斗频发,血流成河。
最可怕的变化,发生在了那些依靠水脉灵气修炼的修士身上。
青城山,一名散修正在洞府中冲击瓶颈,他引动天地灵气,其中夹杂的水元之力,却带着一股阴冷的魔念,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的元神。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下一刻,洞府大门轰然炸开,那名散修冲了出来,他浑身魔气缭绕,双目漆黑如墨,理智尽失,见人就杀,逢物便毁,彻底堕为了只知杀戮的魔物。
一时间,整个洪荒世界,都笼罩上了一层混乱与不详的阴云。
恐慌,在众生之间蔓延。
“怎么回事?这水是怎么了?”
“我叔叔只是喝了口河水,就疯了!见人就咬!”
“听说了吗?南边的大泽,一夜之间,水全变成了黑色,里面的生灵全都变成了怪物!”
“这水脉不是巫族的共工祖巫在管吗?他到底在干什么?这是要灭世吗?”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扩散。质疑、愤怒、恐惧无数负面的情绪,开始指向不周山,指向那个曾经被众生感激的“水脉秩序”。
不周山,共工神殿。
正在闭目调理水脉的共工,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噗——!”
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满是惊骇与不敢置信。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自己耗费了无尽心血,与整个洪荒水系融为一体的法则大道,像是被注入了剧毒。一股阴冷、污秽、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正顺着水脉,侵蚀着他的本源。
他立刻调动自身的水之法则,试图去净化这股力量。
可结果,却让他心胆俱寒。
他的法则之力,如同投入火堆的冰雪,净化一分,那股诡异的魔气便滋生出二分,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根除,甚至还在不断壮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共工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魔染的扩散,自己身上那原本浑厚的功德金光,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漆黑如墨的业力,开始缠绕上身。
他成了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
四位圣人,于九天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看着洪荒众生在哀嚎,看着巫族的功德在流逝,看着共工在徒劳地挣扎。
他们在等。
等着那由功德铸就的秩序神殿,在业力的侵蚀下,轰然倒塌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