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地平线上,美军谢尔曼坦克的轰鸣声如同滚雷般碾过冻土,履带卷起的雪雾在晨光中形成一道移动的白色屏障。
“敌军前锋距离1500米!”
观察哨的声音从无线电里刺出,每个字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沈战深吸一口气,零下二十度的空气像刀片般刮过他的气管。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段婉,她正以标准的跪姿据枪,勃朗宁自动步枪(bar)的枪托深深陷进她单薄的肩膀。
她睫毛上结着冰晶,眼神却比北极的风还要冷冽。
“记住战术顺序,”沈战的声音低沉如磨砂,“先收割步兵,再啃硬骨头。反坦克组到位没有?”
段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四门巴祖卡,每门配弹三发。”她顿了顿,“其中两发是哑弹改装的。”
沈战的指节发出爆响。
四百血肉之躯对阵钢铁洪流。
没有空中掩护,没有炮火优势,唯一的赌注就是清川江畔这道咽喉要道。
这里狭窄得连死神都要侧身而过。
“炮排就位!”沈战的吼声撕开寒风。
林涛的回应带着金属颤音:“六门2
105榴弹炮,每门五发炮弹,膛线都快磨平了的老家伙!”
“放近到八百米,”沈战眯起眼睛,“给我把领头的铁乌龟开罐!”
第一发炮弹拖着猩红的尾焰刺破苍穹,在美军纵队中绽开一朵钢铁莲花。
吉普车的残骸像玩具般被抛向空中,燃烧的汽油在雪地上画出诡异的蓝色图腾。
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领头的谢尔曼突然像醉汉般歪斜。
它的履带正在空中疯狂空转。
“漂亮!”
段婉的欢呼还未落地,她的瞳孔就骤然收缩。
浓烟中浮现出更多钢铁巨兽,美军步兵如同蚁群般从装甲缝隙中涌出,枪管上凝结的寒霜反射着死亡的光泽。
“机枪组!交叉火力!”
沈战的命令像铁锤砸在钢砧上。
两挺1919顿时喷出火舌,子弹在雪地上犁出沸腾的沟壑。
冲在最前的几个美军士兵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但后续的浪潮依旧汹涌而来。
谢尔曼的75炮口闪过刺目的白光。
“轰——!”
沈战被气浪掀翻时,尝到了自己牙齿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爬起,看见左翼战壕已经变成月球表面。
那里躺着几个“雪人”,鲜红的颜料正慢慢浸透他们身下的纯白画布。
“医护兵!”
段婉的尖叫混在bar的怒吼中。
她打空的弹壳落在雪地上,发出煎蛋般的滋滋声。
沈战用带血的手掌抓起无线电:“林涛!炮火右移三十密位!给我把那群牛仔送回老家!”
“收到!”
炮弹的尖啸声中,美军步兵群突然开出一片妖艳的罂粟花田。
但钢铁洪流仍在推进,机枪子弹打在掩体上,溅起的火星像一场逆行的流星雨。
“反坦克组!出击!”沈战的吼声撕开裂帛。
四个身影扛着巴祖卡跃出战壕,像持矛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
坦克同轴机枪立即织出死亡经纬,两个战士瞬间变成了破碎的布偶。
剩下两人在弹雨中蛇形前进,身后拖出的血线如同命运的红绳。
“火力掩护!”
段婉带领步枪手们集火射击,子弹在坦克观察窗上撞出密集的星芒。
终于,一名战士跪姿瞄准了谢尔曼的侧腹。
“嗖——轰!”
钢铁巨兽突然剧烈痉挛,炮塔在橙红色的蘑菇云中缓缓升起,像被无形之手摘下的王冠。
阵地爆发出嘶哑的欢呼,但这喜悦比朝露还要短暂。
因为,一辆36“杰克逊”正从侧翼缓缓转动它致命的90炮管。
“隐蔽——!”
沈战的警告被爆炸声碾碎。
两名战士在火光中化作纷飞的血雾,融化了方圆三米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