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江宴逃课、喝酒,带着几个小弟,在荒废的篮球场冷眼看着校花红着脸递过来的情书,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22岁的我踩着高跟鞋,穿着职业装,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刚刚挂掉的电话是董事长让我来抓逃课的小少爷。
后来,25岁的江宴成熟矜贵,在宴会中言笑晏晏,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神直勾勾盯着刚刚回国的岑易。
1
喂,董事长。男人的声音透露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小岑,我那个逆子又逃课了,我这边走不开,又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江总。我的回复恭敬礼貌,我会把小少爷带回来的。
要找江宴并不难,我去他的高中拜访了他的班主任,老头子痛心疾首说好好的苗子干什么喜欢骑摩托车,还天天耍帅勾走了好几个混不吝的臭小子。
我微笑,想起来刚到的时候,一辆漂亮的川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
秦老师您辛苦了,江同学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2
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逃课能去哪里,答案无非就那几个。
周边的网吧、KTV早有另外几个秘书守着,剩下的在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空旷的地方就知道了,真该庆幸董事长早就把江宴的卡断了,不然人跑走了就麻烦了。
嗯,找到了。
漂亮的少年,侧身靠在眼白色的机车上,仰头喝着饮料。喉结上下滚动,身上穿着白色干净的校服。
没有烫头发也没有打耳钉,如果他没有切切实实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他更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做一个刻板印象里的好学生。
他的前方有几个同学正在打篮球。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身形纤细,穿着浅黄色的裙子,头发挽成小丸子乖乖躺在肩膀上。她的手上还拿着粉色的信封。
江宴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扁,勾着笑看面前的女孩。
我打开车门,高跟鞋在不光滑的土地上踩出不算好听的声音。少年抬眸看向我,身形明显的怔愣。
那女孩也回头向我的方向看过来,她的眼神不算友好。我不奇怪,因为我长了一张像极了狐媚子的脸,与她这种天然去雕饰的清纯是大相径庭的两种风格。
江少爷,董事长让你跟我回家。
少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闲事少管。有本事让他自己来。
正在打球的几个人看见我来了,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岑易姐姐你又来了啊
董事长有事抽不开身。踩着高跟鞋的我几乎可以和少年平视,顺便同另外几位问好,各位少爷的行程我已经拍好照片发给各位的家属了。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接你们。
江宴啧了一声,翻身就上了机车。
我抬手按住他的手：请少爷下车,您还未满18周岁。随手指了指后面的宝马五系,我想这辆车不太算让您掉价。您的机车稍后我会安排陆特助处理。
那这位小姐……我的眼神望向少女。
她带着期冀看着江宴,江宴冷冷扫过来。
我自己打车回去。她怯懦开口。
3
车上相顾无言。
我从后视镜扫过坐在后面盯着手机发呆的江宴。
小冰箱里面有水,想喝吗
回应我的是瓶盖旋开的咔嚓声。
你不是带我回学校的。江宴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你要我带我去见我爹吗
当然不是。我把车停好,我已经跟董事长说过把你教育了一顿。
现在是来带你玩的。
我很久没有带这个年纪的孩子出来玩了,趁着记忆还没有消散干净,我带江宴到电竞城给他买了两个篮子的游戏币去玩。
他的眸光带着诧异也有跃跃欲试,你确定不跟我吗我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相信少爷。呵呵,这里离江家开车都要四十分钟,你没有钱还想跑。
嗯。许是商场的空调温度有些高,他的脸有些红红的,那我去玩了。
我在旁边的甜品店等您。
4
如果阿城还在的话,应该也还是会喜欢玩这些游戏吧。
我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苦涩在舌尖作祟,竟让我有一点泪意。
5
等江宴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吃完第二块蛋糕。
我将服务员刚送来的草莓蛋糕和柠檬水推向他,他的语气有点古怪：我都多大了才不喜欢吃蛋糕。
嗯我抬眸看着少年变扭的羞涩,说谎不是好孩子哦。我还给你买了草莓冰淇淋,你也不吃吗
……吃。
董事长桌上便签写着：小宴爱吃草莓和蛋糕。
装什么。
少年吃的正开心时,我把新买的手机一并推向了他。
岑易姐,你这个让老头知道我不就完蛋了。
我已经跟董事长说过了。我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
江宴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很严肃,他放下蛋糕：虽然我跟我爸关系不好,但是我爸心里只有我早就去世的妈妈我还是知道的。
我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目光像钩子一样流连在江宴的身上：我更喜欢年轻的。
江宴一时间被哽的说不出话来,脸上带了几分诡异的绯红。
真奇怪,在商场待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怎么热呢
少爷。江宴被我吓了一跳。
离高考还有半年,尽管我相信您的实力。但是还请你乖一点。
我按按眉心,三番两次出来找他我的工作堆压了好多。
乖一点江宴喃喃重复这句话,那你还会带我出来玩吗
果然还是孩子,我起身揉了揉他的头,哪次董事长让我来找他,我不是带着他翘课去玩
如果少爷这段时间够乖的话我会和董事长建议的。
6
江董您喊我有事我将咖啡放在江总的桌子上。
小岑啊,真的谢谢你三番两次把我管教小宴。
董事长您资助我读书,让我毕业就到集团来工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都是我该做的。
你的能力在大学的时候就备受瞩目,让你毕业就来做秘书说起来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明年我们集团在美国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一个负责人。
我极力举荐你。
谢谢董事长栽培。
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江董又喊住了我。
他眸光沉沉,看着桌子上一家三口的合照。
明天给你放假去看看小宴吧。他妈妈走之后,你是第一个可以让他听话的人。
我看着江总鬓角的白发,道了一声好。
7
等江易放学的时候,我默默想起我和他第一次在网吧见面的时候。
他把头发染成银灰色,嘴里叼着棒棒糖,游戏界面是饥荒。
看起来熟练地捡树枝,实际上天快黑了连火把都还没有做。
新手我推荐练温蒂,可以召唤姐姐来帮她。
他恼怒地关掉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比我矮一点点。又愤怒地坐回去,忿忿不平地盯着我的高跟鞋看。
我在他旁边开了一台机子,把号给我,带你一起玩。
玩了一下午之后我又带他去吃路边摊。看着他吃了一口炸串亮起来的眼睛,看着他被辣酱辣的龇牙咧嘴,猛猛灌了一大口肥宅快乐水。
最后我把他带去理发店,把一头不顺眼的白毛染成黑色。
他先是炸毛后来服帖,乖乖地坐在店里把头发染回去,跟着我回家。
之后他的每一次捣乱不上学都由我出面把他带回去。
他会跟我闹,但是无济于事。
我静静看着他发泄,再处理好一切狼狈。
我带着他去我印象中男孩子会喜欢的地方去玩。看着他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放心玩耍,看他的少年心事一点点消耗殆尽。
再看清他眼底的落寞。
每一次我都不指责他为什么又要跑出来。
每一次我都假装告诉董事长少爷只是学习压力太大。
每一次我都带着他去不同的地方好好疯一次。
起码他不会顶着第一次的白毛明晃晃出现在鱼龙混杂的地方乱逛。
小孩子嘛,总有不愿意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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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江宴看见我站在路边等他,明显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过我往他的身后瞟,果然是上次给他情书的小姑娘。
江宴注意到我的视线,抿唇对着女孩说：不是让你不要再跟着了吗！
江宴。我的声音暗含警告。
江宴闷闷不乐,换了一种说辞：池早早同学我说过我不想谈恋爱。你跟着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位叫池早早的小姑娘却很大声地回怼：我也说过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跟着你是想偶遇漂亮姐姐的！
江宴：
池早早已经黏到了我的身边,小脑袋凑到我的身前,漂亮姐姐加个联系方式好吗
我习惯性露出微笑,正准备掏出手机,少年就已经拽着我的胳膊带着我走。
还不忘回头说：我都没有你就想加
少年虽然瘦,但是臂膀很有力量我被拽着险些一个酿跄,他慌忙松了手,蹲下身看我脚踝有没有扭到。
岑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放松下来摸摸他的头,后知后觉又有些不对,连忙收回手来。
他却意外没有跟我计较,反倒有些高兴地贴着我。
我暗暗叹气,我还是把他和阿城有些混淆了。
上了车,少年从书包里掏出我给他买的手机,直接明了地递到我的眼前说：我要你的微信。
我扫码加好,看清他的头像是温蒂。
嗯这么喜欢玩啊。
等高考之后再带他玩。
而一旁的江宴捧着手机微微勾起了嘴角。
9
江宴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江总和我一起站在考场门外接他。
在江总连续挂了四五个工作电话之后,江宴终于忍不住说：老登你还是去忙你的工作吧,岑易姐姐陪我就好。
小宴……江总有些愧疚看着自家儿子。
你不去赚钱以后都不够我花。在江总的巴掌险些排在江宴后背时,江宴已经拽着我逃之夭夭。
不是我跟小岑一起来的,谁把我送回去
我默默联系了陆特助。
岑易,我考完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刚系好安全带,江宴就侧过身可怜巴巴地恳求我。
我觉得好笑,在手机上翻着合适的餐厅,一边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去你家玩。我侧目,与江宴相视。莫名地,我觉得面前的孩子似乎漂亮有些过了头。
我觉得我现在的想法有点邪恶,立马转过视线应了声好。
我家就在集团附近的单身公寓,同样是江总安排的住处。
我自己的家很久之前就没有了。
江宴倒是很拘谨,乖乖地坐在我的懒人沙发上,真的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孩子。
到处看看吧,没有多大。我去厨房给他倒点水喝。
江宴在房子里踱步,探头探脑关注着每一处生活的痕迹。
他喜欢岑易,这件事他心知肚明,只是岑易似乎一直把他当做小孩看待。
江宴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是岑易和一个男孩的合照,男孩约莫是他现在的年纪,笑容爽朗而大方。他把手揽在岑易的肩上,岑易也对着镜头笑得明媚。
一种恶念慢慢爬上江宴的咽喉,苦涩到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端着水看见江宴时,就发现他看着我和小城的合照发呆。
我走过去,小声说：我弟弟和我长得像吗
嗯江宴明明记得岑易是他爸爸资助的孤儿啊。
但是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现在不应该展现出好奇,于是江宴站直,现在的他已经不穿高跟鞋的岑易高出很多了。
他长大了。
我知道不应该对一个孩子吐露自己的往事,于是我带他去客厅看电影。
我抬头问江宴喜欢看什么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充满了侵略的色彩。
孩子长大了吗
10
江宴喜欢我这件事其实不难知道。
暑假里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后必然发来的若隐若现的腹肌照和三番两次就来我家缠着我,跟我一起吃饭等等的种种行径,任凭我再怎么忽悠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久久对镜凝望,只觉得镜子里的女人远没有男人一贯偏爱的柔弱姿态。
或许是新鲜感吧。
我想起江宴殷红的唇瓣,我并不高尚,江宴这样的孩子,不论十七岁的我还是二十二岁的我,我都很喜欢。
有种想要狠狠欺负的欲望。
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是明白的。
涉世未深的小少爷怎么会知道他自以为隐秘的爱欲不过是披着一层朦胧的纱衣呢。
江宴报志愿的时候固执地选择本市的大学,他爸希望他可以去自己喜欢的专业,但他偏偏要选择金融说以后好继承家产。
真是跟我想的倒反天罡。
我在厨房做草莓蛋糕,江宴仍然气鼓鼓地抱怨。说自己愿意按着他本来的期待来,老登反而不乐意了。
我给蛋糕挤奶油,漫不经心地答道：你有集团的股份,就算以后学了自己的专业找不到工作,以后也不会没有饭吃。江总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你怎么还不乐意。
有一点奶油蹭到手上了,我抬眸准备拿毛巾擦掉。
手倏然被江宴握住,一点湿意从我的指尖拨弄到我的心弦。我抬头看他,他蹭着我的手,乖得不像话：姐姐好甜呀。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可怜的小狗抱着蛋糕委委屈屈地在客厅开始抽抽搭搭。
我面无表情去卫生间洗手。
11
自从有了这一茬之后,江宴所有行为都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他赌定我不会推开他,开始若有若无在我身边刷存在感。开学那天也指定让我陪他去,江总不疑有他,还在想着孩子长大了知道体贴老父亲。
所以我的命就不是命,对吗
不过很巧的是那位池早早小姐也在这所大学,在计算机系。
她的眼光从看到我那刻起就倏地亮起来,小跑到我的身边跟我凑近乎,江宴去办走读手续并不在这里。我与她互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江宴一把挤开她,贴在我身边,生怕我被池早早拐走。
江宴你幼稚不幼稚。我低声斥责。
江宴不耐,一身反骨就是粘着我不放。
我无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池小姐不好意思,公司里还有事情等着我,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不等江宴反应就抽开手转身走了。
江宴想追上来,被池早早薅回去：你没看见岑姐姐要忙吗,狗皮膏药一样烦不烦！
两人开始吵嘴,我暗自觉得好笑,步伐不由得轻快了些。
12
去美国的计划提前到今年年底,为了交接工作,我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江宴每一次想要找我的的时候都被我避而不见。十七八岁容易较真的年纪,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开,他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我忙的头昏眼乱,在要去美国的前两天,手机提示我明天是江宴的生日,我想了一想,总归是跟小城差不多大的孩子,我定制了一份礼物邮寄过去,以后想来见面的机会肯定会少很多。
总归是一份很美好的回忆嘛,我掐着点顺便发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说：谢谢。
冷漠又疏离。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事情跟我想的一样完美。
第二天晚上我刚打包好行李准备去美国,接到了江宴的电话。
电话那边江宴的声音传过来,岑易我喝的有点多了,你能来接我吗
说完就就挂断了电话,这边池早早也给我发来消息说江宴醉的不成样子,喃喃喊着我的名字。
我认命般捂着眼睛,下楼开车准备接人。
等我按着池早早给我的地址赶过去推开门的时候,彩色的飘带往我这里飞过来。
包厢里的面孔大部分都是熟悉的,聪明如我,当我看见江宴非常清醒甚至有点紧张站在我面前的时间我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冷着连就往门外走过去,江宴带着花急匆匆追我,将我堵在角落里。
岑易,我喜欢你。他的脸快要红透了,半晌我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我的体温我的呼吸与他相互纠缠,他真的以为自己怀里的只是一个木偶。
我皱眉看着他,就像那天去篮球场接他一样。
江宴一下就慌了,低头埋进我的颈窝里,低声蛊惑我：岑易你答应我好不好嗯
我伸出一根手指把他的脑袋抵走,水汪汪的眼睛,泛红的眼角,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啊楚楚可怜。
于是我凑近他的唇瓣,他立马翕上眼睛,在即将亲上的一瞬,我偏了方向,吻在他的脸颊。
乖,我们不合适。
你对我不过是新鲜感而已,更何况我不喜欢异地恋。更何况现在我对他的情感更像是姐姐对弟弟。
为什么不合适！江宴的嗓音带着哭腔,你明明说你更喜欢年轻的！你是不是骗我,其实你喜欢我爸！
我忍住扇他的冲动。
我要去美国了,明天就出发。我将他跟我隔开一定的距离,试图跟他正常对话。
但也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什么,箍着我的肩膀说是不是他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才把我调去美国。
可是我爸明明跟我说他要你做我姐!
不儿,董事长什么时候知道你这个逆子的心思的
不儿,董事长要我做他闺女我怎么不知道
我顿时感觉头上天雷滚滚。
但是为了断了他的心思,我还是冷着脸说：你应该要认清你我身上的差距,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看到全貌就准备一条路走到底了。
我希望下次看见你,可以成熟一点。
别让我失望。
说罢,我推开他就走了。
为了防止这个疯子第二天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我连夜改了机票飞去了美国。
哎,这都什么事啊,我戴上眼罩的时候,真想狠狠骂句脏话。
13
后来在美国的分公司陆陆续续待了七年的时间,期间回国的次数汇报工作的次数也不少。
但始终很少见到江宴,我觉得或许是我的行为过于搓磨少年意气。
江总偶尔会和说起他,我耐心地听着,有时候也会咂舌于他的成长,江总总会问我小宴怎么样。
江宴怎么样问我干什么
我说很好,非常好。
办公室通常在我说过这句话时候会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波澜不惊地抿一口茶。
江总也会问我想不想回国任职,他可以给我总监的职位。我十分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已经在美国攻读研究生了。
江总：你怎么这么刻苦,是想以后离开集团吗
我：……
想了又想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想到这个层面,但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会的,江总您在我十六岁收留我,我早就把您看是我自己的家人。
哪知江总的脸色很复杂,看着我是欲言又止。
这老头可真奇怪。我说要为集团做牛马你还一脸不情愿。
后来江总可能是想通了,几次三番问我有没有谈恋爱,还试探着发了很多可爱的表情包,还说什么以后他就是我爹,找对象这种事他不同意就不可以这类说法云云。
俨然是一副老父亲的做派。
终于在我快要三十岁那年,他说什么也要把我调回国。
看着手机里发过来邪恶龙图,我不敢睁开我的眼睛。
14
正式回国的第一天就是我的庆功宴。
觥筹交错,壶光流转,香肩鬓影,我穿梭在人群中,微笑致意每一个祝贺我的贵客。
江宴出现的时候,引起了小小的惊叹,我站在二楼看向成熟稳重的江宴,酒杯里的香槟轻轻摇晃,他抬头捕捉到了我的视线,我举起酒杯,对着他勾唇一笑。
他也在笑,这个笑容对于我来说是陌生的。勾人又淡薄。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
酒宴结束之后,江总派人来送我回去,我刚上车就被狠狠箍住。男人的呼吸声在我颈窝里分外清晰。
驾驶座没有人,他的身上也没有酒味。
江宴暧昧地将唇瓣摩挲在我的耳垂,手掌在我的腰间流连：姐姐没有想我吗
我翻过身,红唇直接吻上去,我与他的气息尽数纠缠在一起。装什么,明明上个月才刚睡在一张床上。
我早就说不过了,我不清高,江宴这样的我一直都很喜欢。
但我事先就要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一开始去美国的三年,江宴在我的生活里无影无踪,我以为是少年的自尊在我这里荡然无存,他理所当然远离我。
在美国的第四年,我回到寓所,门口站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
是他。
那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们明明没有亲密接触过,但是却出乎意料熟悉对方的身体。
他贪婪地用手掌丈量我身体的尺寸,呼吸停留的地方往往出乎意料。
回国的时候他又装作那副清高的样子,喊我岑易。
我能怎么办呢,我站起身点头致意：小江总。
真带劲。
15
我以为这次你也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靠在他的怀里,有些慵懒地勾着我的一缕头发。
怎么会呢江宴嘟囔着：之前我不敢说,因为我自己还没有与你比肩的能力。
现在就算没有我爸爸,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你知道的,我不想站在你的背后。
我沉默了一会。道不明的心绪开始攀爬,我推开江宴只说我累了,让他送我回家。
江宴没有一点诧异,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岑易看似接受他的爱意,但只不过是欲望的趋势。
岑易还是七年前不告而别就可以飞去大洋彼岸的女人,他们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在谈真情。
不过江宴一点也不急,他要做一个经得起考验的花匠。
他喜欢岑易,他爱岑易。
所以他有足够的耐心像一只小狗一样跟在主人身后,只为求得她的怜惜。哪怕他知道主人从来都不需要一只小狗,可是习惯是可怕的事情。等到主人习惯小狗的贴贴,小狗每天的等待,那么她就会跟小狗永远在一起。
（番外）
决定和江宴结婚的那一天,是江总拿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
我沉吟了一会,还是决定拒绝：江总,我并没有决定和小江总结婚。
是的,我知道。江总揉揉眉心说：你十七岁就由我出资抚养,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到集团工作,这是我的私心,把你一直困在我的既得利益里。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愿不愿意。可是江宴那个小子说实在的我可不放心,给你这个股份,是我觉得,如果江宴那小子有福气,这也是你的婚前财产,永远由你个人支配；如果你跟那小子没有缘分,这就是我给你的嫁妆。
希望你可以有底气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晚上我约了江宴吃饭,他明显是有点紧张,筷子拿倒了都不知道。
我向他摊开掌心,他昨天求婚的戒指赫然躺在上面。
岑易,就算不同意也不用还给我的。江宴慌了,泛红的眼眶怎么都有点可怜的意思。
那我自己戴上吗我笑着反问他。
江宴那晚送我回家的时候说自己好像在做梦,我揉揉他的脑袋,把江总的决定告诉了他。
我丝毫不掩饰我的患得患失,与江宴的爱情太玄幻,我不知道二十年后的江宴是否还是会一心一意喜欢岑易。
我能把握的是手心牢牢掌控的权利以及足以安然脱身的后路。
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欲望。
年轻的江宴却只抱着我流泪,说自己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我轻轻笑,吻上他欲落的泪花时,或许自己也有几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