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亲营的人刚传回消息,”
苏彻突然低声道,“萧烈把一半兵力调到了城门,箭楼那边只留了十个守卫,都是些老弱病残。”
他从怀里掏出张草图,上面用炭笔标着箭楼的位置,“这里有处暗门,是当年修城墙时留下的,能通到城楼内侧。”
绿珠的眼睛亮了亮,短刀“唰”地出鞘,刀光在草丛里闪了一下:“我去。”
“亥时三刻换岗,”
苏彻指着草图上的阴影,“那时候守卫最松懈,归亲营会在东门放烟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他按住绿珠的刀,刀柄上还沾着她手心的汗,“记住,你的任务是打开暗门,接应后续的弟兄,别逞能。”
绿珠点头,把刀收进鞘里。
她看见母亲偷偷转过头,对着她的方向,把虎牙从红绳上解下来,悄悄塞进怀里——那是她们约定的信号,意思是“里面安全,有退路”。
“小石头!”
苏彻突然朝着城楼上喊,声音穿透风声,“你爹当年在雁门关,一个人砍翻三个敌人,你是不是他儿子?”
小石头愣了一下,哭着喊:“是!俺爹是大英雄!俺也是!”
“好样的!”
苏彻的声音陡然拔高,传遍整个战场,“告诉城楼上的亲人,本帅向你们保证,日落之前,定让你们平安归来!玄铁军的弟兄,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二十万玄铁军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城楼上的旗帜都在晃,萧烈的士兵脸色一个个白了。
李瘸子抹了把眼泪,突然转身对归亲营的弟兄们喊道:“萧烈不是想拖吗?咱们给他加点料!把黑风寨的水源分布图拿出来,老子知道哪处泉水能下毒!”
“对!当年萧烈在黑风寨养的战马,就怕那处泉眼里的瘴气!”
“俺们还知道他粮仓的位置,夜里放把火,让他没粮吃!”
老兵们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眼里的绝望变成了狠劲。
夕阳西下时,绿珠已换上夜行衣,趴在箭楼附近的草丛里。
她的脸抹得乌漆麻黑,只有眼睛亮得像星,盯着箭楼上巡逻的士兵——果然如归亲营所说,都是些走路都打晃的老兵,腰间的刀锈得快拔不出来了。
远处,归亲营的老兵们推着几辆推车,慢悠悠地朝着黑风寨的方向走。
车上盖着麻布,底下藏着的不是毒草,是玄铁军秘制的火药——那是苏彻的声东击西,真正的毒计,藏在绿珠的刀鞘里。
风里飘来母亲做的桂花糕香味,绿珠摸了摸怀里的虎牙,心里默念着母亲教她的那句话:“遇事别慌,娘教你的本事,够用。”
城楼上,萧烈正看着夕阳把玄铁军的阵列染成金色,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他以为苏彻会像当年的老王爷一样,为了人质束手束脚,却不知道苏彻早已布好了局——归亲营的烟火是幌子,李瘸子的毒泉是牵制,真正的杀招,藏在暗夜即将到来的箭楼里。
当第一颗星辰爬上天空时,绿珠的短刀轻轻出鞘,刀光映着她眼里的决心。
这场关乎数百人质性命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浓,西境的城墙在月光下沉默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等待着黎明前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