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府
苏彻坐在书房里,指尖捏着枚棋子,却迟迟未落。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像道无形的墙,将红黑棋子分得泾渭分明。
“元帅,秦槐回来了。”秦槐推门进来,见他对着棋盘出神,低声道,“寒玉枕送到了,医官说或许有用。”
苏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使馆那边没说别的?”
“青禾姑娘只说谢谢元帅,还说公主”秦槐顿了顿,“还在说胡话,喊您的名字。”
棋盘上的棋子被苏彻不小心碰倒,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棋面,突然想起马车内昭阳靠在他肩头的温度——烫得惊人,却又带着让人不忍推开的脆弱。
“知道了。”他站起身,将棋子放回棋盘,“你下去吧,明日一早,去查查温贵妃的动静。”
秦槐走后,苏彻独自坐在书房,直到天快亮才吹灭烛火。窗外的金桂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金,却暖不了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翌日清晨,楚国使馆
昭阳是被冻醒的。颈下的寒玉枕凉得刺骨,将她从混沌的梦境里拽了出来。她睁开眼,看见青禾趴在床边打盹,眼角还带着泪痕。
“青禾。”她轻声唤道,嗓子干得发疼。
青禾猛地惊醒,见她醒了,喜极而泣:“公主!您终于醒了!”
昭阳动了动脖子,寒玉枕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这才发现,枕下压着张素笺,边角微微卷起。
她抽出来展开,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字:“珍重。”
字迹遒劲有力,带着苏彻特有的沉稳,却又在“重”字的最后一笔处微微发颤,像是落笔时犹豫了很久。
昭阳的指尖抚过那两个字,仿佛能摸到笔锋里藏着的情绪。她想起昨夜的梦——马车内摇晃的烛光,他扶着她腰的手,还有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别离开”。那些混乱的、羞于启齿的念头,在药效的催化下无所遁形,此刻想来,竟让她脸颊发烫。
“这字条”青禾凑过来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昭阳没说话,只是将字条凑到烛火边。火苗舔舐着纸角,很快就将那两个字吞噬。她捏着燃烧的字条,直到火舌快要烧到指尖才松开,灰烬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像极了昨夜那场未完成的拉扯。
指尖传来一阵灼痛,她低头看去,只见指腹上留下个浅浅的焦痕,红得刺眼。
“公主!”青禾连忙拉过她的手查看,“您这是何苦?”
昭阳望着窗外的晨光,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自嘲,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
“没什么。”她抽回手,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焦痕,“只是想记住,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