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神武天下之睚眦 > 第24章  余家家宴

正月初七的夜晚,城东富人区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
墨蓝色的夜空像块丝绒幕布,缀着疏朗的星子,而这片区域的灯火却比星光更盛。
独栋别墅的落地窗透出暖黄光晕,庭院里的景观灯沿着绿植勾勒出柔和线条,连道路两旁的梧桐都缠着流星雨般的串灯,踩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鞋跟敲出的轻响都裹着几分贵气。
余家大宅就藏在这片璀璨里。
米白色的欧式建筑带着尖顶阁楼,雕花铁栅栏后,两尊石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门廊处的水晶吊灯倾泻出瀑布般的光亮,把“余府”两个鎏金大字照得愈发耀眼。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时,门轴发出低沉的“咔嗒”声,仿佛在为这场家族聚餐拉开序幕。
客厅早被改造成临时宴会厅,水晶灯的光芒透过棱镜洒下来,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片星河。
长约五米的酸枝木圆桌摆在中央,桌布是暗纹提花的香槟色,边缘垂着流苏,轻轻一碰就晃出细碎的光影。
家主余宏志坐在主位,他穿着深灰色中山装,领口系着同色系领结,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虽已年过七旬,背脊却挺得笔直,左手搭在椅柄上,指节分明的手背上卧着块翡翠扳指,转动时泛着温润的光。
他不说话时,眉峰微蹙,眼神扫过席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正是余家几十年话语权的具象化。
桌旁的人各自落座,衣香鬓影间藏着微妙的家族生态。
长子余承业挨着父亲坐,一身炭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褶皱,袖口露出的名表表盘在灯光下闪了闪。
他刚四十出头,鬓角却已染了些霜色,这是常年操持家族产业留下的痕迹——此刻他正低头跟身旁的妻子低语,嘴角噙着温和却疏离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的杯柱,杯里的红酒晃出浅浅的涟漪。
余承业的独女余曼曼坐在对面,一身米白色针织套装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
她刚二十出头,留着利落的齐肩短发,发尾微卷,正用银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波士顿龙虾,虾壳被厨师处理得极干净,露出的虾肉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时不时抬眼跟身旁的堂弟说笑,眼尾的笑意里带着被宠坏的娇憨,全然没注意到爷爷投来的目光。
二房一家坐在左手边。
余承志刚从海外赶回来,还带着点时差的倦意,深蓝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着,露出手腕上的潜水表。
他正跟长子余少东聊些什么,余少东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蓬松,时不时点头应和,眼里闪着初入社会的锐气。
坐在另一边的余少强则显得拘谨些,一身美式校园风的卫衣牛仔裤,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跟同学发信息,嘴角还带着未脱的青涩。
最热闹的要数三房。
余承福穿着花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他正跟现任妻子赵晓文低声说笑
赵晓文穿着亮片连衣裙,涂着正红色口红,时不时用涂着水晶美甲的手指夹起一颗鱼子酱,送进余承福嘴里。
两人的互动亲昵又张扬,与席间其他人格格不入,却也没人敢多说什么——谁都知道,这位三少爷是家主余宏志年轻时荒唐留下的“意外”,虽不受重视,却也占着个名分。
圆桌上的菜肴早已摆得满满当当,却不见丝毫拥挤。
冰镇帝王蟹卧在碎冰里,蟹腿被整齐剪开,旁边摆着银质小叉;
砂锅炖的佛跳墙冒着袅袅热气,掀开盖子时,鲍鱼、鱼翅的香气混着黄酒的醇厚漫开来;
还有清蒸东星斑,鱼身上铺着翠绿的葱丝,淋着琥珀色的酱汁,鱼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新鲜得很。
每道菜都用定制的骨瓷盘装着,盘边点缀着可食用的鲜花,连盛汤的器皿都是描金的,透着低调的奢华。
私人厨师穿着白色制服,戴着高帽,正站在角落候着,随时准备添菜。
管家则轻手轻脚地为众人倒酒,红酒瓶上的标签显示着年份,显然是窖藏多年的佳酿。
席间的交谈声不高,偶尔响起银叉碰骨瓷盘的轻响,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晚风拂过树叶的声,构成一幅精致又略显疏离的家族图景。
这是余家每年才一次的家宴,也是权力、亲情与利益交织的缩影,在正月初七的夜晚,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薄纱。
水晶灯的光芒透过棱镜,在酸枝木圆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
冰镇帝王蟹的蟹腿泛着莹白光泽,佛跳墙的热气混着黄酒香在席间漫开,银质刀叉碰在骨瓷盘上,发出轻得像叹息的脆响。
众人低头浅尝,偶尔几句闲谈顺着暖黄的灯光飘散开——不是商场上的算计,也不是家族里的规矩,只是些“这鱼鲜得很”“汤熬得稠了点”的家常,让这满桌精致菜肴都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
余宏志放下象牙筷时,指节上的翡翠扳指轻轻磕了下桌面。
他银白的眉毛微抬,目光越过盛着东星斑的瓷盘,落在斜对面的余曼曼身上。
小姑娘正用叉子戳着龙虾肉,齐肩短发垂在脸颊边,嘴角还沾着点酱汁,眼里的笑意没来得及收。
“那个……曼曼啊,”老人开口时,声音带着点饭后的微哑,却像裹了层棉,“听爷爷的话,你那个班啊,明天就不要去上了。”尾音轻轻落定,带着长辈特有的不容置疑,可眼神扫过孙女发梢时,又悄悄软了半分,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余曼曼的叉子“当”地磕在盘边。
她猛地抬眼,刚还弯着的嘴角瞬间抿成条直线,眉头拧得像打了结的线。
“爷爷!”声音里的笑意全跑了,带着点被打扰的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管!”她往前探了探身,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蹭过桌布,“你怎么又管上了呀?”
最后那句尾音微微上挑,是从小到大被宠惯了的撒娇,偏又裹着股不服输的犟。
余宏志刚要开口,右手边的余承业突然“啪”地一拍桌子。
那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开,震得桌布上的流苏都晃了晃。
他猛地直起身,炭灰色西装的领口崩得紧紧的,眼里的温和全褪成了厉色,死死盯着女儿:“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没大没小,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哼!”余曼曼脖子一梗,非但没怂,反而把脸扭向另一边。
利落的短发随着动作甩了甩,发尾扫过耳尖,“本来就是嘛。”声音闷闷的,却透着股“我没错”的执拗。
余宏志反倒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
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语气里带点嗔怪:“我们爷孙俩说话,你插什么嘴。”
说着转头看向余曼曼,眼神又软得像温水:“曼曼不怕,爷爷在呢。”
那架势,活像护着糖罐的老小孩。
余承业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
他看着父亲眼里的纵容,又瞅了瞅女儿后脑勺倔强的发旋,一肚子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憋出句:“爸……你这……真是惯坏了。”声音里的无奈能漫出来。
打小起,女儿摔了跤,父亲比谁都紧张;
闯了祸,父亲总说“孩子还小”。
如今这脾气,可不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我乐意。”余宏志哼了声,下巴微扬,那语气理直气壮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他重新转向余曼曼,指尖在桌布上轻轻点着,放缓了语速:“曼曼呐,不是爷爷要拦你。近来风声紧,有对头盯上咱们余家了,正琢磨着怎么下手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席间:“家里其他人,就连小强,都有武徒三阶的本事,自保绰绰有余。可你呢?打小让你扎马步,你偷偷跑去看漫画;教你几套防身术,你说‘女孩子练那玩意儿粗野’。”说到这儿,老人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忧藏不住,“你这半点功夫不会的,万一被对头盯上,爷爷这颗心啊,天天都得悬着。”
余曼曼的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儿。
她戳了戳盘子里的龙虾壳,声音闷闷的:“那我也不能不去上班呀。我在厂里待得好好的,同事都熟了。”她猛地抬头,眼里闪着不服气的光,“再说了,我又不会武功,他们抓我有什么用?反正这个班,我上定了,谁劝都没用!”
“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余承业急得额角冒汗,他往前凑了凑,西装袖口的纽扣都崩开了颗,“万一你被人绑了,拿你来要挟家里,我们怎么办?到时候一家子都得被牵着鼻子走,日夜提心吊胆!”
“报警呗!”余曼曼嗓门陡然拔高,手里的叉子差点飞出去,“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坏人敢那么嚣张?警察还能不管?”她挥了挥手,像是要把父亲说的那些危险全扇走,“咱们得信政府,信警察啊!”
余承业被这话噎得脸色发白,又慢慢涨成通红。
他盯着女儿眼里的天真,胸口起伏得厉害,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天真!”
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心里直翻腾——都怪自己和父亲太纵容,让她在蜜罐里泡大,压根不知道这世道有多复杂。
旁边的人早憋不住了。
二房的余少东端着酒杯,低头抿酒时,肩膀抖得像装了弹簧;
三房的赵晓文用指甲掐着丈夫余承福的胳膊,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连一直板着脸的管家,都背过身去,肩膀悄悄耸了两下。
平日里的余家宴,哪有这般热闹?不是谈生意,就是论规矩,每个人都端着架子。
今儿这父女拌嘴、爷爷护短的戏码,倒像盆温水,把满桌的精致都泡得活泛了。
水晶灯的光斑在酸枝木桌面上轻轻晃,余宏志眼角的余光扫过席间,二房余少东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指腹在杯壁上蹭出细碎的响,显然是没憋住笑;
三房赵晓文正用涂着水晶美甲的手指掐着丈夫余承福的胳膊,嘴角却咧到耳根,那点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连站在角落的管家都背过身,肩膀悄悄耸了两下,像是被什么逗乐了。
“咳。”余宏志喉间滚出一声闷响,指节猛地攥紧桌布,暗纹提花被捏出几道深痕,手上的翡翠扳指磕在桌面上,发出“咚”的轻响。
他原本微眯的眼睛倏地睁大,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厉色,像两盏骤然亮起的探照灯,从左到右缓缓扫过——扫过余少东泛红的耳根,扫过赵晓文慌忙收回的手,扫过管家僵直的脊背。
那眼神没带半个字,却比任何斥责都重。
像是在说:曼曼不懂事,你们也跟着起哄?真当我老眼昏花了?
众人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湖面。
余少东猛地灌了口红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呛得他耳根更红;
赵晓文掐着丈夫的手松了松,转而拿起银叉,假装专心对付盘中的鱼子酱,叉尖却好几次戳空;
管家转过身时,脸上的笑意早褪得干干净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餐布。
餐厅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灯吊坠碰撞的轻响,连佛跳墙砂锅边缘凝着的热气都仿佛定在了半空。
片刻后,余宏志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混着鬓角银白的发丝晃了晃,像是泄了气的风箱。
他指尖松开桌布,翡翠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再看向余曼曼时,眼里的厉色早化了,只剩下揉碎了的温和。
“曼曼,”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带着点哄孩子的耐心,“你要去上班,爷爷不拦着。”
余曼曼刚要扬眉,手里的银叉却顿在龙虾壳上——她看见爷爷话锋一转,眉头重新蹙起,不是动怒,是藏不住的担忧。
“但余刚他们得跟着。”余宏志往前倾了倾身,中山装的领口绷得更直,“不是盯梢,是护着你。最近外面不太平,家里收到些风声,总得有个防备。”
“爷爷!”余曼曼把叉子往盘里一戳,龙虾肉被戳得晃了晃,“我说过多少回了,他们跟着像条尾巴!同事都该笑话我了!”她甩了甩齐肩短发,发尾扫过耳尖,带着被宠坏的犟。
“这事没得商量。”余宏志的声音突然沉了,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他身体微微坐直,背脊挺得笔直,那是当了几十年家主的威严,“要么让他们跟着,要么别去上班。选一个。”
空气又凝住了。
余承业刚要开口打圆场,却被父亲投来的眼神按住——那眼神里写着“不用劝”。
余曼曼抿着嘴,指尖把龙虾壳戳出个小坑。
她瞅着爷爷鬓角的白发,瞅着他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坚决,心里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半晌,她猛地撅起嘴,把叉子往盘里一扔:“行吧!但说好,他们得藏远点!要是敢在厂里晃悠,或者跟同事瞎打听,我立马赶他们回家!”
“哎,好,好。”余宏志眼里瞬间漫开笑意,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他连忙点头,像个得了承诺的孩子,“我跟余刚说,让他们远远跟着,绝不添乱。”
话音落时,水晶灯的光芒恰好晃过余曼曼撅着的嘴角,又落在余宏志微微点头的动作上。
餐厅里响起银叉碰骨瓷盘的轻响,佛跳墙的热气重新袅袅升起,方才的紧绷像被温水泡过,慢慢舒展开来。
一场围着“上班”的小风波,就这么裹着家人间的疼惜,落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