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夕瑶站在瑶香铺的门口,久久未回神。
看着那个熟悉的字眼,被金箔镶描过的高贵和陌生,让她怅然。
不过很快,她就被一个人用力一推。
踉跄的差点摔倒在了铺子门口。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换走了我的苏合香?”
说话的,正是陈夫人。
她蓬头垢面的模样,简直跟当初见到时,判若两人。
郭夕瑶淡然站稳身子,回头掀开帷帽。
脸上的笑意看上去很温柔,“陈夫人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你我当初确实签订了契书。可契书不是已经作废了吗?”
陈夫人听见这话,立刻将自己那一份给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上面除了当初写的内容之外。
还有一个格外醒目的,红笔标注的‘作废’二字。
陈夫人颤抖着手,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契书我从来都是贴身保管,你绝对没有机会能做手脚的。”
郭夕瑶这下子,直接将帷帽摘下来。
露出一张精致的,还画着妆的脸庞。她眨巴着眼睛。
安静地听着对面的人逐渐崩溃。
“是你干的,对吗?”
“从一开始的一切,全部都是你的计划。”
陈夫人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郭夕瑶却始终平静地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说到底,她的确也只是一个局外人。
陈夫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自以为敌人是面前的少女。
其实,她的敌人,是姜凌川,是国公府,甚至是整个鬼市。
可怜亦可悲。
不等陈夫人继续对着郭夕瑶对峙。
一群人已经将这里层层围住,开始对陈夫人发难。
“就是她,她就是胡氏香料铺的东家。就是她卖的假香。”
“就是她害得我家夫人卧床不起。”
“今日,你必须跟我们去一趟官府,将事情说清楚。”
陈夫人还想负隅顽抗,拿起那张作废的契书,又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这下子,郭夕瑶才开口反驳。
“陈夫人你也说了,契书都是你贴身保管,我又怎么有本事更改呢?”
一群人义愤填膺,只听见这话。
就觉得是陈夫人在推卸责任。
都偏帮起了郭夕瑶。
她继续道:“况且当初不是陈夫人觉得是我的香料太贵,利润太低,才作废的契书吗?“
“如今你用假香料出了事,难不成就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陈夫人眼中的不可置信很明显。
但周围的人哪里会看得见她的冤屈。
早都被郭夕瑶牵着鼻子走了。
趁此机会,郭夕瑶直面所有人,“大家先不要着急。先把各位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
“本店静候各位来采买正宗的,西川苏合香。”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进了香料铺。
郭夕瑶没有在一楼驻足,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二楼。
小阁楼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姜凌川早将外面的热闹看得一清二楚。
听见来人,调侃似的问了一句,“看样子,东家心情不是很好。”
“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郭夕瑶懒得应承他的这些话。
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点点头,“确实不应该。”
“要是让旁边铺子里的人看见,这一切的主导竟然是世子殿下,指不定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来呢。”
姜凌川不以为意。
继续摇着折扇,看着外面来了官差,将陈夫人押解带走。
期间,还不忘将消息告知她。
“永兴伯爵侯府的主母因为闻了胡氏的苏合香,得了瘾疹晕倒在府中。“
“我知道,伯爵侯府的主母对茉莉过敏,于是特意在香料中掺杂了些,没想到,事情闹得这样大。”
郭夕瑶一听。
疲累的身子瞬间充满了战斗力。
“你就是这样,随意利用,随意践踏别人的性命?”
“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要能祝你成就大业,什么人都可以牺牲?”
“哪怕是跟你没有利益冲突的。”
说完,郭夕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姜凌川却好像并不怎么惊讶。
他只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认真地回答一句,“她无事。”
“我命人第一时间去给她看过了。”
这话,叫郭夕瑶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她还在想着,应不应该解释一下刚才那话的意思。
可又怕越描越黑。
干脆回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假装很忙碌。
片刻后,姜凌川主动打破沉默,“之前问你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什么事?”
“入局,或者退出。”
相比于郭夕瑶的困惑。
姜凌川实在坦荡得让人更看不明白。
郭夕瑶不想入局,因为她觉得眼下的这一切,该是付青晗的事。
但是她又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郭夕瑶才张开嘴巴。
“再给我些时间考虑吧。”
她想再等等,若是莱扶那边有消息了。
或许付青晗就能接替她的位置。
她就能彻底远离这一切了。
“一个月之后,月银楼见。“
官府大牢。
昏暗的牢房里,因常年晒不到太阳,有股浓烈的霉味散不去。
木桩上也是霉迹斑斑。
牢房铁门打开时,吱吱呀呀地发出响动。
陈夫人听见声音,快速抬起头。
在看见来人的瞬间,直接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统领,你肯来救属下了。”
来人外披着一件及地的黑色长袍,脸上还带着一张金属面具。
透过面具,那人声音威压又疏离。
让人胆寒。
“行事如此这般,怎么能让人放心?”
陈夫人整个人匍匐在地,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只有俯首称臣的衷心。
“都是那个月银楼的贱人害属下至此。”
“统帅,她的身后,定有高人相助。”
来人很随意地坐在了干草垛上。
声音也平易近人了许多。
就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惊讶,“她身后的人,是国公府的小世子。”
“也是鬼市里响当当的鬼王。”
陈夫人这才惊恐地抬起头。
那眼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
她不再是执着和怨恨。
反而多了几分释然的点点头,“难怪。”
“如此说来,属下这一遭,也不算是白遭。”
神秘人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将香料铺的生意让给那个女子。”
“还有,其他的事情,也让胡家人不要插手。”
陈夫人再次匍匐领命。
“我们要做的,就是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