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亭蹑手蹑脚的回房,背对着丁敬山躺下,她知道丁敬山肯定还没睡着,但是她不想理他。二丫挨打这个事,不是他的错,但是江兰亭还是忍不住怪他。
丁敬山见江兰亭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侧了身,
“我知道妈这事做的过分了,今天她也挨了我爸的一顿打。”
“所以呢?”江兰亭仍背对着他,却是愿意搭话了,“一人挨一顿就算扯平了?”
丁敬山没有说话。
江兰亭将身体转过来,面对着他,“你真以为对二丫来说,这只是被打一顿而已?这打的是她的命,再这样下去,命都没了。”
说到这里,江兰亭异常烦躁,语气也冷的可怕,“别说她丁桂香被你爸打一顿,就算被打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就应该死。”
“兰亭。”丁敬山大声呵斥了一声。这样的话语触及了他的底线。
江兰亭腾的一下坐起来,今天一肚子气,又气又惊,丁敬山还用这么大声音吼她,她知道这样说话丁敬山很难受,但是她已经快要爆炸了,明知道这是伤感情的话,但是她做不到不怨恨,“怎么?你知道生气了,你闺女挨打时也没见你这么生气,缩头乌龟”
“爸,妈。”丁来时被吵醒了,或者说也许他一直也没有睡着,看着爸妈越吵越厉害,只得出言阻止,“你们吵架了?”
丁敬山被江兰亭的话气到了,妻子从来不会恶语相向,但是今天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得谁伤谁。丁敬山不知道的是,江兰亭不是因为二丫挨了几次打,而是今天黄老的话让她意识到,女儿已经命悬一线。
江兰亭不想在孩子面前与丈夫吵架,缓了口气,“没有,我们在商量搬家的事。”
“老宅房子基本修完了,院里等住进去慢慢弄就行。”丁来时说到房子话就多了起来,。
“房屋要干透,起码要等来年春天。”江兰亭已经等不及了,恨不得明天就搬走。
“妈,不用,只要方法得当,过了年我们就可以搬家。”
“真的?”江兰亭喜出望外。
“真的,我们去生产队买些生石灰块,不用好石灰,最差的那种就成,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生石灰的吸潮效果很好。其次只要不下雪我们就将所有门窗打开,利用自然风去吹干,最后白天有人时坚持小火烧炕,加温来加速墙壁的烘干。只要做到这三点,过完年我们就可以住进老宅了。”讲到房子的建设,丁来时越说越起劲。
江兰亭望着儿子自信的样子,刚才心里的怨气也减少了几分,随着儿子的描述,自己也开始向往起来,“这是你师父教的?”
“不是,”丁来时有些别扭的讲道:“有一些是师父平时的做法我记住了,还有一些是看了应时以前初中的课本里的内容琢磨的。”
江兰亭想如果来时有机会读书,未必比丁应时差。日子不能回转,再后悔也不可能从头来过。但只要有心,只要肯多思多考,日子不会差。
丁敬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也明白妻子为何如此愤怒,只是他仍然无法接受妻子对母亲如此恶毒的恶语相向。他也很心疼女儿被打,但他做夹心饼干也很难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他们一家远离。所以他对搬去老宅甚至比妻子还迫切。妻子和母亲已经水火不容。听到来时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行,就按来时说的办,先睡吧!很晚了。”丁敬山给丁来时盖好被子,来到妻子这边,悄悄的从背后抱住妻子。
江兰亭懂得这种无声的示弱,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言,想到丈夫对自己的好,江兰亭软了下来,身体往后靠了靠。
天蒙蒙亮,江兰亭悄悄爬起来,溜到后院打算检查一下那人留下的痕迹。丁及时已经在后院等着她。二人相视一笑,江兰亭越发觉得及时心细如尘,而且很懂得人心。在昨晚的交谈中并没有提及今天早上来看现场,但是他已经猜到并且早早在此等候。
二人仔仔细细将篱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并没有发现类似纸条什么的线索。江兰亭打开院门走了出去。挨着篱笆有一排来来回回的脚印,显然昨晚上那人在那里徘徊了很久,鞋印是37、38的脚,体重可能比她还略微轻一点。
“妈,”及时叫了一声,“你看这个。”
江兰亭走过去,看见地面一块零星的砖头上有个箭头,并不明显,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那人留下来的。江兰亭吩咐丁及时弄来锅底灰洒在砖头周围。
江兰亭不知道那人今天晚上还来不来,想了半天决定主动出击。她写了一张纸条:山上小树林见。江兰亭将纸条卷好放进裤兜里。她告诉及时先不要声张,看今天丁敬海有没有异常。
太阳还没落山时,江兰亭提早回来看到砖头周围有人踩过的痕迹,通常路过的人不会如此靠近篱笆,看到了熟悉的针脚痕迹心里有了底。
江兰亭进门后看到平日里懒惰的丁敬海在帮着一瘸一拐的丁桂香煮饭,顿时心中大警。家里的鞋都是江兰亭纳的鞋底,纹路和针脚比较有特点,尤其会用白色的布包一圈鞋底,被丁桂香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耐脏,可江兰亭觉得显得干净所以一直没改。没成想这次帮了大忙。锅底灰明晃晃沾在丁敬海鞋底露出来的白色边缘上。
丁桂香看见江兰亭站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开口,“愣在那里干嘛,等着吃?让婆婆做饭给你吃,也不怕折了寿。”
江兰亭看着鼻青脸肿的丁桂香,低笑一声,“妈,你要这么算,家里丁敬海、陈淑梅、丁应时夫妇应该已经进棺材了。”
“你你个丧门星,在赌咒谁?今天敬山不在,你还敢嚣张。”丁桂香气急败坏就要冲过来被丁敬海拦住。
“不是你说的吗?吃你的饭折寿,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算起来可不是进棺材了吗?”江兰亭不相信丁桂香能对她怎么样,不过是嘴上逞能,昨日才被丁成辛打了,这几日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只是丁敬海的阻拦是江兰亭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