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江兰亭老实的在家里照顾儿女,准备这过年的物品。家里愁云惨雾,除了江兰亭恐怕没人有过年的心情。
丁应时那边时不时传来坏消息:先是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后面坏死性筋膜炎导致整个右手手臂动弹不得。鉴于他国家干部的身份,镇医院派车拉到市医院进行抢救,人是醒过来的,但是手指连笔都握不住,上讲台都成问题。
就在大家为丁应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时,江兰亭趁人不注意,摸到厨房,打算将剩下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小韶子果仁拿出来埋掉。可到了厨房怎么也找不到那几粒小韶子果仁。
奇怪,明明就放在此处。难道被谁以为是干果吃掉了?江兰亭摇了摇头。家里人没有出现致幻的症状。果仁不见了,但家里人没有出现该有的症状,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拿了,但是知道它的作用没有吃,既然没有吃,那就是守株待兔,等着揪出自己。
会是谁呢?
江兰亭心中大警,听见院外的脚步声,顾不上多想,就迎了出去。
是陈淑梅。
陈淑梅:“大嫂,这个点,你在厨房做什么”
江兰亭:“打算做些鸡蛋羹给来时补身子。”
陈淑梅想起那天丁敬海对丁应时的态度自己就觉得不安,丁敬海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时候对事这么上心过,她越想越闹心,最后心里的不安都化作尖锐的利器,“大嫂,你说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一个两个儿子都残废。”
“来时会好起来的,不用你操心,至于应时,不是你儿子吗?“江兰亭看着她又低声补了一句,“就算你不把他当儿子,但是敬海这个爹可当得称职得很,我听敬山说,应时手术时,敬海在手术门前一直喊着“爹在呢,别怕。”江兰亭戏虐地看了一眼陈淑梅。
陈淑梅刚想回嘴就看到秦夕年跨进门,二对一,形势对自己不利,加上丁敬海这个王八蛋自从那天去了医院就没有回来过,让她感到心烦意乱。根本无心对着江兰亭打嘴仗。现在丁桂香是费了,丁敬海也是个立不起来的,看着秦夕年站在江兰亭身边若有所思。
秦夕年跟着江兰亭进屋后,关上门,将怀里的小韶子果仁拿了出来。“婶儿,这个,给你。”
江兰亭接过来,看着秦夕年。
秦夕年解释道:“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您煮它,怕您将它当成一般的果仁误食,本想进来提醒您,却看见您将它放进了奶奶要喝的粥里,我便想到此事不简单。后来第二天奶奶就疯了说自己杀人。那天我见爷爷在厨房翻来翻去,怕这个暴露就趁着他们不注意将它拿了出来。”
江兰亭会意,“你是否觉得我手段过分了些?”
秦夕年:“我以前随我爸去过云南,认识这个东西。这个只是微毒,使人陷入幻想,激发内心深处的欲望或恐惧,本身不会致命。”
江兰亭想:丁敬山都没有发现的异常,秦夕年却发现了,依照她的聪明也许猜到更深的东西,“你有没有想问的?”
秦夕年愣了一下,没想过江兰亭问得这么直接,从丁桂香的疯言疯语中秦夕年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是奶奶杀了婶儿的女儿,将丁应时当成婶儿的孩子养大。而丁应时是丁敬海的孩子?”
江兰亭没有说话,默认了秦夕年的说法。
江兰亭想这个儿媳妇明事理,不迂腐,懂得变通,正好弥补来时性格上的缺陷。她将果仁碾碎放进花盆的土里掩埋。做完这些像没事儿人一样与秦夕年话起家常。
江兰亭:“马上过年了,瓜子花生有一些,隔壁孙大娘明儿要杀猪,我们到时候换一些肉回来,做杀猪菜。好好过个年。”
过年前一天,丁应时从医院回来,右手依旧不能用力,整个人很颓废。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整,开始自暴自弃。
在这同一天,丁来时靠着自己站了起来,迈开了生病瘫痪后的第一步,秦夕年和丁佳和在他身边欢呼,江兰亭激动地掉眼泪。
这些都被丁应时看在眼里。
从医院回来,大哥丁来时和小妹丁佳和只来过一次,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江兰亭和三弟丁及时更是没有单独来看过他,无论他怎么自暴自弃,似乎都不能引起母亲的关注。母亲所有的关注点在大哥、三弟、小妹身上。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变得这样?是大哥生病开始,还是自己执意去了二叔那里开始?
过年丁成辛的侄媳妇来串门,躲在厨房做饭时偷偷问江兰亭,“听说你说实话,应时是不是你的孩子?”
江兰亭摇了摇头,“不知道。”
侄媳妇:“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江兰亭:“真的不知道,当时难产我生完就晕了过去。”
“这么说,应时真的有可能是个野种。”
看来外头谣言是真的,侄媳妇兴奋得溢于言表。丁应时平日里看不起任何人,结果自己是个来路不正的,现在又废了右手,一个老师,连笔都握不住,看他还嚣张什么。
等过了大年初五,亲戚串门都走得差不多了。丁应时再也忍受不了,主动来找江兰亭,见到江兰亭正在缝制一只棉手套。他几乎第一时认为手套是他的,本能地原谅了母亲这些天的冷淡。
“妈。”
江兰亭在丁应时踏进屋的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妥协。现在的丁应时还嫩得很,还不是那个心狠手辣、利益至上、无情无义的丁校长。要对付现在他,太容易。
“有事?”
江兰亭不咸不淡的开口让丁应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硬着头皮开口,“我喜欢这个手套的图样,谢谢妈。”
“这是给来时的。”江兰亭几乎不假思索回答。
丁应时终于绷不住,红着眼睛质问,“为什么?明明你最疼的是我,为什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