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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傅总,鹿小姐最近一直很安分。”盛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平稳无波。
傅晏礼沉默片刻,又追问:“她没问过你,我什么时候回江城?”
“鹿小姐知道您要留在海市陪太太,怕给您添麻烦,自始至终都没提过一句。”
盛叔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傅晏礼心上。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鹿溪亭独自待在空荡荡房间里的孤寂身影,胸口莫名泛起一阵闷胀的酸楚。
等他拿着两瓶水回到苏悦安面前时,发现她脸色难看,完全没了刚才回忆过往的兴致。
“老公,晓雪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傅晏礼一愣,下意识道:“好,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你忙你的就行!”苏悦安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仓促,转身就快步往校门口走。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傅晏礼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异样。
这段时间,苏悦安几乎时时刻刻黏着他,连他单独接个电话都要盯着,生怕他偷偷联系鹿溪亭。
可今天,她却这么干脆地放他单独留下,走得毫无留恋。
这份反常让傅晏礼越想越奇怪,鬼使神差地,他悄悄跟了上去。
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停在了一所大学门口。
傅晏礼看着苏悦安慌慌张张地冲进校门,也快步跟了进去。
刚走到教学楼附近,就发现楼下围了不少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只见教学楼的天台上站着一个男孩儿,风一吹,衣摆随风飞扬,眼看就要往下跳。
“让一让!我是他姐姐,我能劝他下来!”苏悦安挤到人群最前面,对着维持秩序的保安急声喊道。
保安见她神色急切,立刻侧身让开一条路。
待苏悦安走进去,傅晏礼紧随其后,对保安道:“我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丈夫。”
保安打量了傅晏礼一眼,见他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没多阻拦,让他跟着走了上去。
顶楼天台上已经挤满了人,有学校的老师,也有闻讯赶来的同学,都在小声劝着男孩儿,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夏泽!”苏悦安一开口,天台上的男孩儿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身。
看到苏悦安的瞬间,唇边勾起一抹凄苦的笑。
紧接着,说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
“姐姐,你不是说过最爱我吗?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苏悦安脸色一凝,不敢说刺激他的话,只能强压着慌乱,放软语气:“夏泽,你先从上面下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聊的?”夏泽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声音带着浓重的绝望,“我为了你放弃保研名额,天天陪着你,被同学戳着脊梁骨骂软饭男,我妈重病住院,我都没敢多陪她几天,就怕你不高兴。可现在呢?你不要我了,连我们的孩子也不要了。”
“苏悦安,你真后悔认识你。”
话落,不等苏悦安再开口,夏泽猛地张开手臂,像片落叶似的,义无反顾地从天台跳了下去!
“啊——!”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有人吓得捂住了眼睛,现场一片混乱。
苏悦安脚下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人扶住。
可当她看清扶着自己的人是谁时,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声音都带着颤:“老、老公?你怎么会在这”
傅晏礼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掐住她的手臂,墨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寒意,“他说的,都是真的?”
苏悦安愣了一秒,连忙否认:“怎么可能?老公,你别听他胡说,那个孩子确实是你的,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挽留我罢了!”
傅晏礼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直到苏悦安喊痛,才缓缓松开她的胳膊。
没过多久,警方赶到现场,拉起警戒线。
傅晏礼站在一旁,听着警方和老师的对话,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叫夏泽的男孩儿是这所大学的大三学生,去年因为母亲查出重病,急需一大笔医药费,走投无路之下,成了苏悦安的情人。
相处的过程中,夏泽渐渐动了真情。
为了陪苏悦安,他连续多日旷课,等再回到学校时,成绩一落千丈,“被富婆包养”的流言也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夏泽的母亲还是没能熬过病魔,撒手人寰。
而苏悦安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时常找借口不见他。多重打击下,夏泽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好几次都有过轻生的念头。
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苏悦安打掉孩子的事。
夏泽算着时间,笃定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认为苏悦安这是在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才做出了今天的极端选择。
警方处理完尸体,傅晏礼让人把苏悦安送回家,独自去了城郊的别墅。
虽然苏悦安一再承诺孩子不是那个人的,更没有亲手打掉。
可回想起夏泽绝望的表情,傅晏礼心里的疑虑不仅没消,反而越来越重。
他拿出手机,直接通知手下:“把周晓雪带到别墅,我有事问她。”
半小时后,周晓雪被带到了别墅客厅。
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怯意:“我不知道悦安和那个男孩儿之间的事,但悦安的孩子确实是鹿溪亭弄没的”
傅晏礼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须臾,他朝手下递了个眼神。
手下立刻将周晓雪捆住,拿出一条布满倒刺的长鞭。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悦安的闺蜜!”周晓雪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傅晏礼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得可怕:“就算你是苏悦安的闺蜜,在我面前撒谎,也一样要付出代价。”
周晓雪太清楚傅晏礼残暴的脾性。
眼看手下扬起长鞭,她惊慌失措道:“我说,我说实话!悦安怀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而且,是她自己打掉的!”
“不信你拿我的手机,里面有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