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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盛叔沉默片刻,似乎已经从他失控的语气里猜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抱歉,傅总,我也不知道鹿小姐现在在哪。”
“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着她吗?”傅晏礼的声音陡然拔高,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他的耐心快要耗尽时,盛叔终于开口道:“傅总,我已经到别墅门口了,麻烦让人开一下门吧。”
傅晏礼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派人开门,把盛叔带进来。
没等他开口质问,盛叔便跪在地上,语气凝重道:“傅总,其实那天我没送鹿小姐回江城,而是按照她的要求,送她出国了。”
“出国?!”傅晏礼瞳孔骤缩,“哪个国家?”
盛叔缓缓摇头,“抱歉,我也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根本不想说?”傅晏礼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盛叔,眼神里满是压迫感。
可得到的,只有盛叔沉默的垂首。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片刻,傅晏礼的耐心彻底告罄,冷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开口,来人——”
“傅总。”一直沉默的盛叔终于抬起头。
他迎着傅晏礼冰冷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
“您不要再找鹿小姐了,她不爱您,陪在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如果您真的在乎她,就放她自由吧。”
傅晏礼猛地一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鹿溪亭不爱他?
她要是不爱他,怎么会答应他的求婚?
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陪了他三年?
“鹿小姐当初嫁给您,是因为她需要利用您手中的资源调查她父亲的死因,她不说,是因为心中有愧,后来得知您在海市已婚,她便放下愧疚,将错就错”
“不可能!”傅晏礼厉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溪亭一定是爱我的,就算她最初是为了调查父亲的事,这三年相处下来,也不可能对我毫无感情。”
他想起在江城时,鹿溪亭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每天该穿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从来不用他费心。
每当他应酬到深夜回家,鹿溪亭都会端着温好的醒酒汤走过来,细细帮他擦脸,按摩缓解疲惫。
难道这些细致入微的关心,妥帖周到的照顾,也劝都是她演出来的?
“傅总,您还不明白吗?”盛叔看着他偏执的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鹿小姐为您做那些事,不过是等价交换,她在海市被您和太太折磨后,已经不欠您什么了”
傅晏礼的眸色越来越深,像是结了冰的寒潭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些话,我要听她亲口对我说。”
“盛叔,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待你不薄,但如果你执意不肯告诉我她的下落,就别怪我不顾旧情了。”
盛叔被傅晏礼派人关进地下室。
当晚,他在露台站了一夜,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地燃着,烟灰落了一地,眼底却始终一片空茫。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露台的躺椅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梦。
梦里,傅氏集团被各方势力打压,濒临破产。
他拼尽全力周旋,却始终无力回天,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拼的事业毁于一旦。
当他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去翻鹿溪亭的号码时,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孤独像潮水般将傅晏礼淹没。
他想起过去那三年,每当他遇到挫折,或是被工作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时,身为心理医生的鹿溪亭总能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抚他,帮他重新找回状态。
他早已习惯了这份温柔。
可现在,那个最懂他的人,却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傅晏礼再也无法忍受这份窒息的孤独,立刻打开订票软件,定了一张最早回江城的机票。
他不知道鹿溪亭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但江城那栋他们一起住了三年的房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残留着她气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