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进城那日,云岭城的青石板路被踩得咚咚响。
李守义站在城楼阴影里,指甲几乎掐进城砖。
昨夜棺中那道金光像根烧红的铁钎,在他脑海里烙下鳞片形状——十年前老城主说过的“血脉封印”,原来竟是真的。
城卫举着火把的手在抖,百姓们挤在两侧,有白发老妇捧着香烛跪在路中:
“张城主救过我孙儿的命,他尸骨不能被烧!”
“开城门。”李守义咬着后槽牙挤出三个字。
他看见柳如烟的绣春刀在月光下闪了闪,又垂了下去——这女人的刀,终究还是护着张家的。
灵柩停在张府旧宅时,晨雾刚漫上屋檐。
苏渊摸着玄珠,珠子还带着棺中那缕金光的余温。
他蹲在廊下擦手,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议论:
“那小子是矿场逃出来的,指不定用邪术拘了张城主魂魄!”
“李大人说他夜里挖坟,指甲缝里还沾着尸油呢”
“他们要的是让我变成人人喊打的邪修,灵柩自然不攻自破。”
苏渊捏着块碎瓷片,在青石板上划了道浅痕。
玄珠在他心口发烫,像在回应他的念头——三天前他在义庄翻查张景行尸身时,珠子突然涌出一股股清凉,竟让他看清了尸体皮下那缕幽蓝毒素。
“明日我要立医擂。”他转头对守在门口的柳如烟说。
“生死状,解不了九转寒魂散,我交灵柩;解得了,李守义得跪灵堂。”
柳如烟正在擦刀,刀面映出她冷硬的轮廓:“你知不知道,这毒是三年前南蛮刺客用的”
“所以更要让全城人看清楚。”苏渊指节抵着太阳穴。
“李守义说我是邪修,那我就用最正的医术,把他的毒扒个干净。”
擂台搭在城中心的城隍庙前。
红布上“生死医擂”四个大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苏渊站在台中央,面前摆着三盏青铜灯——灯芯是他用玄珠空间里温养的灵草搓的,燃起来有股清苦药香。
头两天,只有几个江湖骗子上台,摸了摸苏渊准备的“试毒人”,便脸色发白退下去。
第三天傍晚,老陈头挑着菜担经过,凑过来喷咕:
“小先生,这毒连太医院的王大人都解不了,你图个啥”
苏渊没说话,他盯着擂台边的槐树——树后第三片叶子在动,是李守义派来的暗桩。
第四天清晨,晨雾未散。
“求先生救命!”
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喝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穿粗布短打的老郎中背着个瘦得脱形的孩子挤进来,他跪得太急,膝盖撞在擂台木阶上:
“我儿子我儿子中了寒魂散,求先生,求先生试试!”
苏渊蹲下身。
孩子的手冰得像块玉,腕脉细若游丝,皮肤泛着幽蓝,和张景行尸身上的毒素一模一样。
他指尖刚触到孩子额头,玄珠突然发烫,识海里浮起半卷古医典——《岐黄星枢》,上次在矿场石壁上拓下的残页,竟被玄珠补全了!
“取针秀。”苏渊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
他接过柳如烟递来的檀木盒,抽出七根三寸长的银针,在灯焰上烤得微红。
玄珠在他掌心跃动,他能感觉到星髓空间里的灵气正顺着手臂涌进针尾——这是珠子新解锁的功能,能将灵气注入器物,增强疗效。
第一针扎进“大椎穴”时,孩子浑身剧颤。
围观人群倒抽冷气,老郎中扑上来要抓苏渊手腕,被柳如烟横刀拦住:“退下!”
第二针“命门”,第三针“关元”…银针在苏渊指下翻飞,像串跳动的星子。
孩子皮肤下的幽蓝开始变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渊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玄珠在共鸣,那些补全的医典条文在脑海里翻涌:
“九阳归真针,以阳火破阴毒,需引天地灵气为引”
“哇!”孩子突然咳出口黑血。
老郎中当场瘫坐在地,抱着儿子号啕大哭。
围观人群炸了锅,卖糖葫芦的老汉举着糖葫芦喊:
“这是活神仙!”卖菜的妇人抹着眼泪:“李大人还说人家是邪修,我看他才是”
苏渊擦了擦额角的汗,余光瞥见槐树后那片叶子不动了——暗桩跑了。
当晚,擂台边的草棚里点着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