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布,糊在青岚宗外门的竹屋上。
苏渊刚将最后一株赤焰草收进药篓,窗纸便被指尖弹得轻响——三长两短,是门规里“急事召见”的暗号。
他手掌按在颈间玄珠上,触感微凉。
自前日王守仁被执法堂带走,这珠子便总在深夜发烫,此刻却安静得反常。
推开门,月光漏出半张脸,照见檐下立着道白衫身影,腰间令牌泛着星子似的幽光。
“叶师叔”苏渊躬身,声音里带着外门杂役惯有的谨慎。
叶轻尘转身,袖口带起一阵松风。
他手中托着枚青铜令牌,表面刻着“千机洞府”四字,纹路深如刀凿:
“今夜子时三刻,来演武场后林。”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残影消失在竹篱外。
苏渊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喉结动了动——这位隐世长老已有三年未在宗内现身,上回还是替掌门主持筑基大比。
他摸了摸发烫的掌心,玄珠在颈间突然一震,像在回应什么。
子时三刻的后林结着薄霜,苏渊踩在落叶上,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响。
叶轻尘立在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肩头,将身影割成碎片。
“知道我为何找你”叶轻尘没有回头。
苏渊沉默。
他想起前日竹屋前,这道白衫身影曾驻足眺望;想起慕容婉儿袖中发烫的传讯玉牌;想起玄珠在赵三扑来时自动涌出的暖流——所有线索在脑海里拧成一根绳。
“那日你制住赵三时,玄珠的波动传到了我玉简里。”叶轻尘终于转身,目光如刀,“这珠子不简单,你也不简单。”
苏渊瞳孔微缩。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玄珠,连自己都只当是矿场里捡的破铜块。
“千机洞府是我当年突破金丹的契机。”叶轻尘将令牌拍进他掌心。
“里面有座星纹阵,能洗练经脉。你现在练气六重,若能走到第二层,筑基成功率能提三成。”
令牌的温度透过掌心往血管里钻,苏渊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往上窜。
他望着叶轻尘眼底的郑重,突然想起矿场里老周头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火纹玉——那是老周头说“能救命”的东西,后来被他换了两个炊饼。
“为何选我”
“因为你能在练气六重时反杀练气七重的赵三。”叶轻尘指节叩了叩他心口。
“因为你给李四疗伤时,用的是《青囊秘要》里的金创手法,那本书在丹房典籍阁最顶层,连内门弟子都未必找得到。”
苏渊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想起在丹房当杂役时,总借着扫灰的由头翻典籍,玄珠每晚都会在他睡着后自动解析那些晦涩的文字。
原来不是他记性好,是玄珠在替他记。
“明日卯时,以‘外出采药’为由离开外门。”叶轻尘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
“记住,遇到危险时捏碎令牌。但”他侧过脸,目光如剑,“最好别用。”
晨雾未散时,苏渊已背着药篓出了外门。
他走的是后山小道,专拣荆棘多的地方钻——外门杂役采药的路线早被摸得透,绕远路才能避开耳目。
腰间令牌突然一烫,他低头,见青铜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像活了的蚯蚓。
玄珠在颈间跟着发烫,星髓空间里突然浮现出一道光轨,沿着他的视线往山林深处延伸。
“原来你在给我指路。”苏渊低笑,加快脚步。
越往深处走,草木越茂密。
当他穿过一片赤枫林时,风里突然飘来血腥气苏渊反手摸向腰间短刀,却在转过山坳后顿住——岩石下蜷着只白狐,右前爪深可见骨,皮毛上沾着黑褐色血痂。
是风影狐,二阶妖兽,速度快如疾风。
可此刻它缩成一团,尾巴无力地扫着地面,连苏渊靠近都没反应。
“被人追杀”苏渊蹲下身,玄珠突然剧烈震动。
他望着狐眼,那对琥珀色瞳孔里没有攻击性,只有哀求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