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三刻,晨雾未散,青岚宗议事堂的雕花木门被两名外门弟子推开。
苏渊站在门槛处,袖中玄珠贴着肌肤微微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堂内十二盏青铜灯树将晨光筛得柔和,十二张檀木案几前已坐满长老。
李长风端坐在左首第一位,玄色道袍纹着金线云纹,见苏渊进来,眼角弯出抹笑意:
“苏执事来得早,可是有要紧事呈报”
苏渊喉头动了动。
昨夜静室里玄珠发烫的触感还在,星髓空间那半卷血书的字迹在他识海翻涌。
他走到堂中,将随身锦盒轻轻放在主座前的青铜鼎旁,盒盖打开时,几截焦黑的骸骨“咔嗒”落在案上——骨缝里凝着暗红纹路,像被血浸透的树根。
“启禀诸位长老,这是前日我在东岭矿洞深处挖到的。”
苏渊声音平稳,指节却因用力泛白。
“矿洞灵脉本应充盈火属性灵气,可这些骸骨上残留的,是阴煞之气。”
堂中响起抽气声。
右侧一位灰袍长老眯眼凑近:
“这纹路…倒像传闻中血灵阵的引魂纹。”
李长风的指尖在扶手上叩了叩,笑意未减:
“苏执事莫要危言耸听。
东岭多妖兽,去年还出过三阶火蟒。
许是妖兽争斗时残留的爪痕,怎就成了邪阵”
他目光扫过骸骨,又抬眼看向苏渊。
“你当执法堂是摆设
我教下弟子每日巡山,怎会容邪阵滋长”
苏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李长风喉结在道袍下滚动,那抹笑意里藏着刀锋。
他解下腰间玄珠,举在掌心:
“这珠子能解析灵气残韵。
昨夜它显了半卷《血灵锁魂阵·残篇》——”
玄珠突然泛起幽光,星髓空间里的血书虚影浮现在众人眼前。
“诸位请看,这阵图的节点分布,与东岭灵脉走向完全重合。”
“放肆!”李长风猛地拍案,茶盏震得跳起来。
“一枚来历不明的珠子也能当证据
你是外门执事,不是执法长老,怎的连宗门秘典都敢妄议”
他眼角肌肉抽搐了半分,很快又堆起笑,
“莫不是有人见执法堂风头盛,便想借邪阵之说搅浑水”
“李长老且慢。”
慕容婉儿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她抱着个青玉匣快步上前,发间银簪在灯树下发着冷光。
匣盖掀开时,一张焦黑的纸页飘出,边缘用金漆描着扭曲的血纹:
“这是丹房古籍库里翻出的《禁阵录》残页。
百年前叛逃的玄机子曾用此阵,记载的核心符文与苏执事的图谱”
她指尖发颤。
“九成相似。”
静了片刻,议事堂炸成一锅沸水。
“血灵阵要以活人为引!”
“李长老,执法堂这些年在东岭到底管了什么”
“叶掌教不在,宗里可不能出乱子!”
李长风的脸白了又红,玄色道袍下的手指攥成拳。
他突然看向主座旁一位白眉长老:
“王师叔,您当年见过玄机子布阵,这残页可作数”
白眉长老眯眼盯着残页,长叹一声:“纹路是真的。”
李长风喉结滚动,再开口时声音发涩:
“既是如此本长老愿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