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丹房换身干净衣裳。”苏渊摸出帕子递过去,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研磨丹砂留下的痕迹。
慕容婉儿却没接,反手攥住他手腕:“我要看着你把那东西弄明白。”
竹屋内烛火刚燃,苏渊便将玉简按在案上玄珠的震颤顺着经脉窜进识海,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枚青铜古珠正翻涌着银光,像头饿极了的兽在啃噬玉简里的符文。
案角的沙漏漏下第三捧细沙时,他突然浑身剧震——残缺的禁术图谱在金光中完整浮现。
“半妖血脉为引”“无需活人献祭”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发疼。
“这血灵阵”他声音发哑,“是给半妖量身定做的。”
慕容婉儿的茶盏“当哪”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捡碎片时,发顶的银簪晃了晃:
“我阿爹说过,半妖血脉天生排斥灵气,修炼比凡人难十倍。
可这阵法”
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底有惊涛翻涌。
“它在利用血脉里的妖气当引子,把阵法变成变成血脉的熔炉?”
苏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李长风三个月前在演武场说的话——“你能从矿场爬上来,可不全靠运气”。
想起老矿头咽气前抓着他的手:
“那户买你的人家,说要养个‘活引子’!”
原来所谓“活引子”,从他七岁被卖进矿场那天起,就已经被种进了骨血里。
“苏渊?”慕容婉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案上的烛火被他的呼吸吹得东倒西歪。
“我去丹房查典籍。”她突然转身,发梢扫过他手背。
“百年前的事,或许能找到线索。”
竹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
苏渊盯着案上的玉简,玄珠的热度突然攀升,烫得他不得不把珠子攥进手心。
识海里闪过母亲的脸——他唯一记得的,是她跪在青岚宗山门前,血浸透了素裙,抬头时眼底的光比天上的星还亮。
“阿渊要活着。”这是她最后说的话,那时他才三岁。
子时三刻,慕容婉儿的叩门声比雷还急。
她怀里抱着半人高的典籍,发间银簪歪在耳后,袖口沾着丹房特有的朱砂印:
“找到了!”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
“百年前有个半妖修士,名唤血煞子,擅用血魂秘术,后来被逐出师门。”
她抬头时眼里有火。
“而血灵阵的创始人,青羽子,正是血煞子的亲传弟子!”
苏渊的手指按在“血煞子”三个字上,按得纸页起了褶皱。
玄珠在他掌心震动,像是在应和什么。
“所以李长风改良的血灵阵,根本就是血煞子秘术的变种。”
他低声道。
“而他们需要的半妖血,是你的。”
慕容婉儿替他说完,声音轻得像叹息。
第二日卯时,苏渊站在演武堂后的竹舍前。
叶轻尘的茶烟从窗棂里飘出来,混着药香。
“进来。”
老者的声音像老树根,粗粝却沉稳。
苏渊刚跨进门,便见案上摆着他昨夜看过的典籍,墨迹未干的批注爬满边角。
“你猜得不错。”叶轻尘端起茶盏,茶沫在水面晃出细碎的光。
“你体内的血脉,比普通半妖更纯粹当年矿场那笔买卖,确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玄珠——苏渊竟没察觉他何时拿了珠子。
“这珠子不简单。
它在护你,也在等你。”
“等什么?”苏渊攥紧袖口。
叶轻尘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表面刻着“秘”字,边缘爬满裂纹:“青岚宗秘阁,藏着自开派以来所有禁书,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