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起。
他想起半月前丹房弟子小福口吐黑血倒在丹炉旁的模样,想起三日前外门弟子集体腹痛打滚的惨状——那些人里有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攥着他衣角哭着说“苏执事,我是不是快死了”。
此刻看着林药师颤抖的肩背,他喉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那小福呢他娘每月送两坛桂花酿来,就为求他在丹房能喝口热汤。还有阿桃,她攒了三个月灵石想买颗固元丹,就为了给病床上的弟弟续命”
林药师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他猛地挥袖,黑玉瓶中残余的紫雾如毒蛇窜出,瞬间封锁了密室唯一的出口。
“住口!”他嘶吼着,腰间的药囊被震得乱晃,“你根本不知道被人捏住软肋是什么滋味!”
紫雾裹着甜腥气扑面而来。
苏渊直觉喉头一痒,玄珠却在此时爆发出清凉,顺着经脉漫遍全身。
他反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妖纹从手腕爬至脖颈,皮肤泛起细密的鳞光——这是他融合半妖血脉后,首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开启第一阶妖化。
力量如潮水涌来,他足尖点地,掌风裹挟着星芒直劈毒雾。
“轰!”
气浪掀翻了丹炉,火星四溅。
林药师被震得撞翻药柜,金创花、钩吻、续断劈头盖脸砸下来。
苏渊踏着满地药草逼近,玄珠在识海发出蜂鸣:
“检测到蚀骨香残余分子,正在还原完整炼制过程。”
话音未落,一道星光凝聚的影像在两人头顶展开——
荒域的悬崖边,几个蒙着黑纱的人正将星陨草投入血池;
丹房密室的阴影里,林药师颤抖着将最后一味药粉撒进丹炉;
外门演武场的水井旁,一只戴青铜戒指的手正将紫瓶倒转
林药师瘫坐在碎药堆里,看着那影像里自己的倒影,眼泪混着药汁流下来。
“原来原来从第一味药草进丹房开始,就瞒不过你。”
他突然扯出怀中的古卷,封皮上的星纹与玄珠遥相呼应。
“他们说这卷里有玄珠的秘密,只有你能解开。”
他将古卷推向苏渊,嘴角溢出黑血。
“阿和在南城墙的破庙,后后院的槐树下”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重重栽倒,黑血在青砖上洇出诡异的星芒。
苏渊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古卷,密室的木门突然被撞开。
穿玄色绣金长袍的外门执法弟子冲进来,腰间的令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苏执事!掌门传讯,三日后宗门大会提前召开,说是星陨台有异动。”
他话音未落,苏渊已将古卷塞进怀中。
林药师的血还在蔓延,那星芒形状的血渍让他想起玄珠里“九界之门”的提示。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他抬头看向执法弟子:
“知道了。”
但他知道,这夜注定无眠。
玄珠在胸口发烫,古卷在怀中沉得像块铁。
三日后的宗门大会,等待他的或许不只是掌门的质问——更可能是,那个藏在阴影里,操控林药师、操控蚀骨香,甚至操控着玄珠秘密的“他们”,终于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