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鸢撇开头,视线突然落在书案上的闺秀图册上,心里顿时有些恼火。
发生了那种事,沈聿珩还能心无挂碍地选娶新妇,她却还要整日担惊受怕,生怕这事被府里人知道了,那也是要命的事。
偏生这混蛋不肯放过她,还拿那种事来消遣她。
先前受姨母挟制,现在又成了沈聿珩的玩物,她只是想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为什么谁都要跟她过不去?
想着,宋南鸢满腔怨愤,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差点撞在案角上。
沈聿珩及时用手挡了一下,将她按在怀里,冷叱道:“你突然发什么疯?”
今日她的衣裳薄,沈聿珩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料贴上皮肤,宋南鸢被那温度烫了一下,心内更加排斥,再度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两具身体紧密贴合,宋南鸢又这般剧烈扭动着,沈聿珩眸色顿时一深:“原是想了。”
话落,他还是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退到书案前倚靠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闻言,宋南鸢扬声开口:“我虽是孤女,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大人眼中随意折辱的青楼妓子!”
“你夫人不日便过门,为何就是要抓着我不放!”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颤,眼眶也有些泛红。
只是话刚说完,她便理智回笼,脸色煞白,扭身侧对着沈聿珩。
她不该说这些的,只怪这混蛋屡次羞辱她,她还有把柄在沈聿珩手上,若是他恼了该怎么办?
就当宋南鸢惊疑不定时,沈聿珩迈步走近,抬手擒住她的下巴,使她面向他:“看来你是忘了那夜答应我的了。”
宋南鸢气恼,自那夜后她日日辗转难眠,既恐东窗事发,又惧姨母记起她,寻她麻烦,怎么忘得了?
她错开他的视线,敛下眼眸:“南鸢自然不敢忘。”
沈聿珩又将她的脸强掰了过来:
“是么?那你如今做出样子又是给谁看?”
宋南鸢未熄的怒意又窜了起来,袖间的手紧攥着,嘴上却道:
“您是南鸢的长辈,此事本就不该发生,他日若东窗事发,传扬出去于南鸢没有活路,对小叔您的声誉也大是不利,小叔何不放南鸢一马呢?”
她不求这混蛋能良心发现,只盼着这混蛋能顾忌一二他自己的声誉。
沈聿珩轻笑了声,手仍未松开宋南鸢的下颌:“长辈?放你一马?难道不是你先勾引的我?”
宋南鸢语塞,气得紧咬下唇,双眸里漾着珠光,正欲回话,就被书房外倏然响起的声音叫停。
“大人,老太君让厨房煲了些利身的汤,特吩咐老奴给您送过来。”
宋南鸢听出这是伺候沈老太君的张嬷嬷,心中一凛,若是被张嬷嬷瞧见她在沈聿珩的书房,沈老太君绝对会察觉到什么!
思及此,宋南鸢视线扫过沈聿珩的书房,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沈聿珩左侧横放着的屏风上。
沈聿珩将她的动作纳入眼底,冷声应道:“进来。”
“那老奴便打扰大人了。”
宋南鸢避到屏风后的同时,开门声响起,她放轻呼吸,生怕被张嬷嬷发现端倪。
“老太君心里记挂着您,担心您因公务累着了身子,特从私库里取了些人参给厨房熬了这汤。现下还热着呐,老奴这就给您倒出来。”
说着,张嬷嬷已拎着食盒走向书案那边的桌子。
但书案旁就是屏风,宋南鸢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沈聿珩眼皮一掀,出口的话很是不近人情:“汤留下,你出去。”
张嬷嬷刹住步子,她立马察觉出沈聿珩心情不好。
“是。”
就近把食盒放在了两步外的桌子上,张嬷嬷便往后退,却蓦地瞥见屏风左下侧有一粉色衣角,顿时心中一惊,屏风后有人!
她压下心中讶异,试探道:
“书房无人伺候,不如让老奴顺便伺候您用,省得您再唤人来?”
沈聿珩不耐烦地蹙眉道:“不用。”
张嬷嬷低着头,视线却瞟向屏风那处,口中道:“那老奴等您用完将食盒收走,书房门外无人候着,也不知那些奴婢去了哪儿偷奸耍滑,您该……”
沈聿珩眸子眯了眯,打断道:“你在教本使做事?”
张嬷嬷忙垂下头,心知沈聿珩是真生气了,忙道:“大人息怒,是老奴说错了话,老奴这就离开。”
说完,她低眉顺眼转身,临关门前,又瞄了眼屏风左下侧,已不见粉色衣角踪影。
门合上,躲在屏风后的宋南鸢吐出一口浊气,心仍旧高悬着。
等了一会,算着张嬷嬷已经走远,这才走出去。
沈聿珩看她一眼,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南鸢不敢在这儿待下去,便对沈聿珩道:
“小叔公务繁忙,鸢儿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她微欠身行礼,“鸢儿告退。”
不等沈聿珩说话,她便匆匆退了出去,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人,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边,张嬷嬷从书房离去,匆匆回到沈老太君的院子复命:“老太君,大人收下那汤了,但……”
沈老太君端着茶的手一顿:“怎么了?”
张嬷嬷低下头,如实将书房中的事说了出来。
沈老太君面色一沉,把手中的茶盏一放:“查,瑾知院里寻不到,就彻查整个国公府,就算是把国公府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那勾人勾到主子书房里的贱蹄子找出来!”
沈聿珩的亲事必须落在侯府,再不济也要是其他高门,万不可在亲事定下前闹出什么丑闻!
张嬷嬷领命退下。
次日清晨,宋南鸢按时派人前去国公府的庄子上探望妹妹宋静悠,却左右寻不到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春荷夏冰都不在,就连负责洒扫的丫鬟也不见人影。
宋南鸢起了疑心,出门走了一段,便被一行色匆匆的丫鬟撞了正着。
她稳住身子,还未出声,丫鬟就惨白着脸跪在地上。
“表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宋南鸢蹙眉,柔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见宋南鸢不追究,那丫鬟支支吾吾道:
“张嬷嬷正在府上查昨日申时未当值的丫鬟,奴,奴婢昨日身上不利索,就,就偷了会儿懒。”
宋南鸢攥紧手中帕子,追问道:“可知张嬷嬷是因为何事,闹出这么大动静。”
丫鬟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
“有的说老太君要把偷懒躲闲的奴婢发卖出去,也有的说是有狐媚子勾搭沈大人。”